本来不错,被搞传销的老乡叫到南方,不过上了半天课就给玩完了,再也回不去课堂。如果还有机会,我肯定会好好读书,考大学”
冬儿道:“大学我进过,神童大学生,没意思,跟泡图书馆差不多。想泡图书馆还不容易等从这块出去,翰林院天下第一书阁什么的,想去哪只管说,师傅陪你去转转。”
高焕生执迷不悟:“我想跟杜姑娘在一起。”
“就这事师傅帮不了你。”冬儿痛苦地晃脑袋,“为师勉为其难,替你找了两次学习机会,你回回搞成这付惨样,丢光为师的脸还想受几次伤罢了,自求多福吧”
[正文:第二十五章 大不了再次被强暴]
柳晓青浑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谈笑自诺,令高焕生一举领悟了啥叫“提上裤子不认账”。惟一让他感到解恨的,是杜姑娘对柳小子的热情明显淡了下来。
痛苦让人成熟,高焕生一夜迈入成熟男人行列。典型特征是成了哑巴,对留营出外从不发表意见,只跟后头走。但赵成说话他是听不见的,大小狐狸开腔他就从命。
这天荫有小雨,出外猎食者为赵成冬儿高焕生。
路经悬有金陵玉凤尸身的那片空地,高焕生停了下来。乔佩姗的尸体已经缩得如同婴儿大小,仍无腐烂迹象,可见红玉针有多毒。
他扬掌击断了石尖,尸身落于地,若干蚂蚁陪了葬。他继续击石,响声引来一些偷窥的目光。碎石纷落,渐渐地面形成一个坟堆。他在坟堆边坐了下来,心中有些空茫。
他只是一时起念埋葬乔佩姗,这女人他根本不认识,她是为了什么突然接近他,他也不清楚。生生死死在这个谷中见得太多,已经没多少感觉。他可以肯定现在有许多贪婪的眼睛盯着自己,但性命危险没有,即使赵成和冬儿没在旁边也一样:七星伴月的女弟子已经不声不吭圈住了他。
凭色相换保护,搁以前他会觉得屈辱,非把这些讨厌虫轰跑不可。现在麻木了,他又没勾引谁,这些臭丫头自找的他也无心用柳晓青教的高招去回报,他觉得恶心。
在21世纪时他并非完全没有过性经历,同村小翠是同龄女孩子中最漂亮的,比他大两岁,小时候老说要嫁给他。她上初中前的那个暑假,差不多天天跟他一块去放牛拣蘑菇,还跟他玩“爸爸妈妈”游戏。他看过小翠的下体,好漂亮,像刚蒸熟的白白的小馒头,有一条细细的小缝,里头藏着粉红的嫩肉牙。那时他认定小翠以后是他的老婆,心里好得意。
哪知道小翠上了初中就渐渐变得像陌生人。等他上了初中,才知道比白翠漂亮的女孩多得是,比自己帅的男孩也多得是。读初三那年小翠结婚了,嫁给了镇上一个小老板。
说不上失恋,心里还是难过,他觉得男的有钱才有一切:白翠的老公一点都不帅,就是手里有钞票。因为这种想法,他不告而别离家。不料没能发财,滚到死亡谷来了在谷中“钞票”变成了“武功”,武功差的人只是给别人吃的肉。
这些天的经历又让他看到武功不代表一切,那晚四个武功远不及他的野丫头,要了他半条命王八蛋柳晓青未见得武功高过自己,居然被他占尽便宜。
学着使用原始资本只要一动这脑筋他就犯恶心,走到那一步活着还有啥意思
有情才有性,不敢说要轰轰烈烈的爱情,至少也得像和小翠在一块那样单纯甜蜜,夜深人静时可以回忆。跟柳晓青在一块刺激是够刺激,刺激到看都不想再看那张虚伪的脸这家伙说的话不带一个脏字,比什么都脏翻译一下,无非只要不会有麻烦啥都可以干。此人回避杜姑娘,不碰谷中野丫头,无关品行,只是怕惹麻烦罢了。
回过头来细想,还是杜姑娘和冬儿好,杜姑娘不会玩弄自己,冬儿也只是因为跟自己一样笨,才开动脑袋去找什么“学习机会”。有啥好学的,才不要做柳晓青那号角色相信杜姑娘迟早会明白单纯的甜蜜更美好。
他忽然感到许多天的郁闷在小雨中飘散,想起一支不知谁唱过的老歌,轻轻地哼了起来:“红叶雨里飘,辗转秋意浓,像片片倦意,悠闲地预备过冬。渐起的秋风,轻抚我面容,像是呼唤我。你看往事又在空中轻轻走动,让我带着梦,自然地在风里飘动”
有个人出现在他身后,他没动弹,继续唱他的歌,唱完又歇够了才站起身。
他甚至看都没看那人一眼,直接朝有冬儿气息的方向不紧不慢走去。
小雨早已打湿他的头发,缀着细细的水珠,滴嗒落下来,在裸露的胸背上滚动,拉出一道道像汗水般的细流。黑色短打裤因湿透紧裹着修长健美的双腿,年轻的俊脸有些萧索,眉间微带愁绪,对少女构成致命诱惑。
站他后头的是那天声称喜欢他的头目,尖锐地喊了声:“站住”
高焕生恍若未闻。这些天时有七星伴月的女弟子来搭讪,他一概看不到听不见。
眼看高焕生就要没入乱石丛中,女孩纵身跃起,一下挡住去路。
两人只隔一步之遥,高焕生停了下来,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投向远处。他实在不想跟这些野丫头动手,放在21世纪她们都是女童,他下不了手虐童,了不得再被强暴一回。
女孩朝后退了两步,骄傲地仰起头:“高少侠,我有句话问你。”
高焕生依然是那付目中无人的模样。
女孩是小美人,身后追着许多师兄弟,还没受过这等轻视,自尊心大受伤害,偏她又爱死了他这付酷样。
她生涩地做出柔媚之态:“能让我亲你一下吗”
高焕生眉头微紧了一下,琢磨是闪身离去,还是认命拉倒。
女孩带点得意道:“不吭声就是同意了”
她逼到近前,声压得极低:“我有话说,别跑跑就是认了那夜是你,对不对不用担心,她们还不知道。”
高焕生极力控制住颤抖,俯首打量女孩慧黠的眼睛:“你也是一个”
女孩投进他怀中,轻笑道:“不是。我在近旁,听到你的声音,你装他装得很像,可还是有区别。亲我”
娇喘声带着明显的威胁,高焕生别开头,恼道:“我做不到你去告诉她们好了,正好不用再欠他人情。”
“你没欠他人情,他要不乐意,哪会认”女孩的头在他胸前摩挲,舌尖灵巧地舔逗,比那天四个丫头厉害多了,绝不会是其中一个。
高焕生捉住她:“别动你我都会后悔”
“不做才后悔”女孩一把扯去腰带欺身而上,目光狂野:“我是杀手,杀手哪会有明天亲我”
“别”这个字软的像调情。就见他踉跄后退,给一个小丫头斜抵在岩石上。
事实证明该小子就是被欺负的料,人家懂得比他多得多,什么关也没能守住。又是大白天,还是在一个空地上,许多眼睛见证他被吃了个光。
[正文:第二十六章 柳晓青的真面目]
高焕生劫难加码,因为他埋葬了金陵玉凤,还对着坟头唱歌,又恰好那天杜美美不在场,于是被谷中高手视为多情种。高手中免不了多情女,连四五十岁的都对他频送秋波。而他公然在众目睽睽下与小美女欢好之事,又引起七星伴月男弟子的一致敌视。如此一来,本来就异常凶险的死亡谷更加暗潮汹涌。
另一头,柳晓青仗着长袖善舞保持了一种超脱地位,他那仿佛能驱散死亡荫影的阳光笑容是通杀的,野丫头们使尽幼稚手段,终落个对他只能仰慕。男孩子们对他颇为敬佩,认为他不愧是大家公子正道中人。于是乎他有大把时间打他的小算盘,谷中能去之处他基本都去了,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画画又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未足一个月,他已在动脑筋如何绘画。
最大难题是他没有独处机会,贸然撇开大伙,第一个会起疑的就是大哥赵成,肯定会以大利否决小利。
思之再三,他认为还是要抓高焕生做掩护:只要有机会两人出行,他就能把该小子丢给野丫头们。但那晚一时兴起后,此人对他再没有正眼看过,必须重新建立良好关系。
今晚丑时至卯时由高焕生守夜,下半夜最容易让人心生寂寞,偏偏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只有点点寒星悬苍穹。
死亡谷地势较高,虽盛夏夜里还是风带冷意。独坐黑咕隆咚中的高焕生,忽察觉有人起身。
这段日子朝夕相处,谁是谁他已分得清清楚楚,以为柳晓青是起夜,没在意。不想这人朝他靠近。他本能地喝道:“干什么”
柳晓青停下步子,尴尬地就地坐了下来:“高兄,今天七星伴月几个姑娘向我打听你的事,问你是哪里人多大什么的,这些事本不该打听的,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你不会真的跟她们有啥事吧唉,我是多虑,若有她们会直接问你,可她们有想头也挺讨厌。”
高焕生皱了下眉:“是那个头儿吗”惟一有过事的就她。
柳晓青道:“不是。可她想知道的话,不用亲自来问。”
高焕生松了口气,淡淡道:“不会是她指使的。她知道那晚是我,当时她在附近,听出了我跟你的声音略有不同。我说我不在乎她告诉人,正好不用欠人情了。她说我没有欠你人情,我想也对,欠了也还清了。她是聪明人,知道杀手没有明天,不会给谁添麻烦。”
柳晓青暗叹真是个呆子,苦笑道:“难怪那天她会对杜姑娘说我喜欢高少侠,其实她不能肯定,给她试探出来了。高兄,我知道有些话你讨厌听,可我在色上比你懂更多,也只有这点比你强。杜姑娘没说错,我是打脂粉堆里滚过来的,不相信色。为什么女人会破了身就要跟那个男人过一世,真是忠贞不二说的好听罢了。你问问自己,我这么对你,恨不恨我果然那个破了她身的男人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还有可能改变。可女人从小就受教男人三妻四妾理所当然。她们不是人是人就会恨,女人才不像她们表面上说的那样当男人是天,一心对男人。谁破她的身,她就恨谁,这一世跟他没完没了。”
高焕生没吱声。对柳晓青他原本琢磨得很多,给他下了“花花公子”定论,是被野丫头欺负后柳晓青细心照料他开解他,才令他转变看法。被柳晓青玩弄后没法不再转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且懒得再费心琢磨此人,反正这家伙连情敌都不是了。此刻听了这番话,心里说不清是啥滋味,似乎他的所作所为全是为自己好。
柳晓青带点自嘲地笑道:“人有两件事做不得,第一破处,除非娶了她,没办法。第二是别说人家不爱听的话,那会招人嫌。什么良药苦口,不过说来安慰自己。我不知道我为啥会明知故犯。我告诉自己,杜姑娘杜小姑娘毕竟是女子,没法对你说这些话。可你又不笨,眼下不懂,吃些苦头后还会不懂可能是好为人师的毛病发作了,听说只要是人,都会有发作这种病的时候。你倒霉,正好碰上了。”
高焕生涩声道:“我没恨你,是接受不了。我知道照你说的那套去做讨巧讨好,可我做不到,我喜欢活的简单点。”
平实的几句话,凑巧打动了柳晓青,打动到他良心大发,坦白曰:“我也喜欢活得简单点。对不住,我没说真话,那天我是想干就干了。我一向是想干就干,明知不应该也会做。那班野丫头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才会不犯错。”
“你”高焕生气炸的同时又整个松了下来,直觉现在这付嘴脸才是柳晓青的真面目,不由咬牙切齿怒骂:“你这个无耻的花花公子”
“是无耻。”柳晓青继续坦白:“其实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两个人一块出去”
“我不是同性恋”高焕生急朝后挪了挪,低吼道:“我爱杜姑娘”
柳晓青坦白上瘾了:“我也没有断袖之癖,就那天突然感兴趣,我家有娈童,从来没兴趣。找你一块出去,其实是我想一个人逛逛。老是有人在边上盯着太难受了,怎么笑怎么举手投足,烦死人了我想干点大逆不道的事,不给赵大哥知道。”
高焕生气愤:“那你还说出来干嘛他武功那么高,听不到”
柳晓青破罐子破摔:“就说给他听的,闷死了我想一个人出去玩”
赵成的声音传来:“我没听到,你也没说过,你从来没起过那种念头。”
“我不是玩,是干正经事”柳晓青的智慧陡然又附体,老谋深算道:“高兄,七星伴月的人咱们得罪不起,但那班江湖人犯不着放眼中,他们死在谷里头,无论怎么死的都不会算我们头上。人不扬威兔子都欺上头,我们兄弟这段日子受够了气,青楼的姑娘也没这等受气,有必要杀几只鸡给猴看”
高焕生大起同感:“可恶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命犯桃花,撞上桃花劫”此语一出找到了症结,怒目圆瞪:“都是你这个花花公子闹的我在这里呆了半年啥事没有,你一来就出状况那些野丫头那晚找的是你,害我倒透血霉”
[正文:第二十七章 梦想破灭机关现]
这阵子受罪不浅,今天可算找到了罪魁祸首高焕生一鼓着气往下骂:“招蜂引蝶的是你招完了不负责任,倒霉事全落我头上还想我跟你一起出去想得你美你自己去接客吧我明天就替你昭告全谷,柳晓青接客了叫那些江湖高手给你在空地上搭个大棚子,门前竖个大牌子:嫖金草根肉块皆可,嫖客男女老少咸宜。你就在那块一个人可劲玩,嫌闷了叫七星伴月的野丫头去做伴”
向来“惜言如金”的高焕生没白当小狐狸的徒弟,历半年醺陶,骂功今非昔比,足骂了小半个时辰,若非口干还刹不车。
柳晓青蔫头搭脑地听着,还乖乖递了筒清水过去,这才小声分辩:“怎能全怪我是你唱歌惹的事。唱什么每一个单身的人得看透,想爱就别怕伤痛,一口气招来一伙,还是惹不起的七星伴月女弟子她们那天跑来挡道也是被歌声招来的,唱什么红尘几多娇浮沉随浪只记今朝,搞得那些娇娃越来越浪,夜里浪完了不算,大白天跑空地上人前浪这些天我为了对付她们,头发都熬白了”
高焕生把竹筒一顿:“你没唱是你扮我的声音跑半空跟杜姑娘对歌,她们才以为柳晓青在地下我不管,现今怎么办你不是很会对付女人嘛,想个高招出来,跑出去杀女人我做不出”
柳晓青两手抓头:“能有什么好法子最干脆就是宰光拉倒。只是我也不会杀人,我还没杀过人”
“什么”高焕生吃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
柳晓青未受打扰,自顾自道:“我比较擅长琴棋书画诗酒茶,可谷中哪有这些玩意哎,没有我们可以泡制出来嘛。有草有花可以做墨水,我家府上丫环就做过,用来画画不错。纸没有可以用布嘛,黑布用白汁画;灰布用红汁画,效果肯定好。既然是唱歌惹的事,还是用歌来解决。我们画画,把歌词写布上,送给她们当礼物。甭管啥年纪的女人,都中意这些玩意,男人也中意。要在谷中呆半年,多难挨,成天打来杀去”
“有理”高焕生灵感大发:“我早就觉得这种无序的原始状态太成问题了我们是人,应该用理智文明的方式来解决争端。比武可以擂台较量,犯不着死人。每次羊鹰进来的粮食清水,由公推的人管理,合理分配,这才像人过的生活。”
柳晓青频频点头:“就算生死搏杀也应该有休战期,定几个节日,谁也不准打,要比拼就上台比文才,唱歌弹琴,画画赋诗,优胜的奖励食物清水”
这一对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天边放光,一个类似世外桃源的蓝图已规划出来了。
高焕生心情振奋,把死亡谷改造成文明社会,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创举吃早饭时他首次挑头发言:“昨晚我跟柳兄聊了很久,你们都听到了吧”
冬儿点头:“死亡谷将变成和平的花园。你两个估一下,紫老太婆发现这件事后,她会怎么处置二位”
高柳二人眼发直,什么都想到了,就忘了此地是人家训练死士的地方
不幸的难兄难弟,被杜美美押去谷中双双亮相,相信许久没有一块出现的二美男又会激起波澜若干。
营地里,冬儿和往日一样磨着赵成好学不倦,最近她对写诗词感上了兴趣,尽问些平平仄仄。赵成不大好诗词,又被任性妄为的柳晓青搞乱心神,显得有些烦躁,对她说:“你这般爱读书,杜姑娘怎么没替你找个私塾先生”
冬儿一笑:“是才起的兴。以前看到书就头疼,娘从来不会硬要我学不爱学的东西。”
赵成顿时替她难过,心想大约这就是养母和生母的不同吧,自己小时也不爱读书,母亲打手心板逼着学,养母再亲也隔着一层呀。
他感叹地问:“你想没想过寻自己的生身父母”
冬儿有点意外,曰:“没兴趣。”
“为什么”轮到赵成不解了。
冬儿翻白眼:“用脚指头想想世上人若家里遇灾遇难,最先卖掉扔掉的是男是女这还算好的,有的人家女仔一生下来就丢脚盆里淹死,我脑壳有病才去找他们。”
说的也在理,但理智过头了点吧赵成叹道:“儿不言父母过,没他们哪来的你。”
汉人最讲血缘,虽说顶爱窝里斗,但人人坚信“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偏小狐狸一身邪气愣是不认这理,眉梢子上扬:“笑话我又没有自己要来这世上。讲白了,他们风流快活才会怀上我,光生不养,本丫头不找他们算账就是好的了。”
赵成不赞成地摇头:“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冬儿冷笑:“少来这套人生两片嘴,翻云覆雨,本丫头只认结果不认过程。喂,你罗嗦这半天,难道想告诉我,你赵某人是本丫头的老子省省,没兴趣认祖归宗。”
赵成忙啐了一口:“休要胡言乱语”
冬儿一撇嘴:“不是最好。要不然罪多一宗,我生成这付模样,准是生身父母长得太不起眼,就跟阁下一样。喂,魔刀大侠,我觉得你怪怪的,不会是专程跑到死亡谷来解你的出生之迷吧难不成你老爸不是赵总管,是江湖中什么怪盗”
赵成脸泛怒气:“住口这种辱及别人先人的话也好随便说”有气又不便大欺小,只好冲石头发作,将手中的一把石子捏成了粉。
冬儿夷然不惧:“开罪赵大侠了你不也一样开罪本丫头了跟我最亲的只有我娘”言罢一掌斩在小石洞左侧的一道裂缝上,打谱激起一阵石粉也扬扬威。
再想不到,那石洞竟动了一动,格格响着左右分开,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入的山口。朝里望望,有道石梯通往深不可测的黑暗。
“果然是个机关。”冬儿很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得意。
她吸了口气,昂起头想大肆自吹自擂,却见赵成表情极怪--眼发直,似哭又似笑,大失常态。
但闻他咕哝道:“我一直觉得是这儿,还真的是”话音未落,哈腰钻进了山口。
[正文:第二十八章 探宝洞凶兽来迎]
赵成进了地下洞,施展轻功掠向黑暗。冬儿探头细看,那山口却咯咯合拢,片刻恢复了原状,令她有那么一刹那回不过神来。
怔忡片刻,她扬掌击向那道裂缝,中途忽又收住,改为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环,放口中吹哨。
长长短短的哨声在谷中回荡,煞是好听,像什么人在自娱自乐。
话说高柳二侠今天梦想破灭,心绪很差,绕来绕去跟众女玩躲猫猫,暂时避开了群芳,且幸运地发现了一窝蛇蛋,此刻正为拿还是不拿起了严重争执,请杜美美做裁判。听到冬儿的哨声,三人急忙纵身回掠,给刚刚追踪而至的眼睛留下三道背影。
三人刚奔到小石洞前,冬儿便扬掌击开山口,道:“他下去了,半柱香前。”
柳晓青大张口,惊叹道:“好巧的心思这谷中果然大有玄妙,我也去看看。”
高焕生想跟他后头进去,冬儿伸手一拦。等到山口合上后,她方沉声道:“魔刀进去前样子很怪,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个地方。”
听冬儿说了经过,杜美美眉头轻皱:“柳晓青倒像啥都不知道,难道赵成连他也瞒了不过,姓柳的很会演戏。”
高焕生猛点头:“对对。姓赵的说什么在海南有生意,包不定是做海盗生意”
杜美美沉吟片刻,言:“我进去看看。焕生守住山口。冬儿去将七星伴月弟子悄悄招到这里来。”言罢从暗器筒中取出几根红玉针,在地上摆了个图案:“这是紫姑手令。”
“不记得。”冬儿把脑袋摇得跟拔郎鼓,“娘要下去,我这个蠢徒弟能老实守在外头不如冬儿下去,也好试试鬼秀才那套机关术灵不灵。你们等我一盅茶的时间,若是山口不能从里面打开,娘就把我放出来。咱们呢,也不必再去冒风险,这毕竟是七星伴月的事,让他们的弟子去。”
杜美美看了冬儿好一会,笑道:“娘要认不出你了。女大女世界,好,就照你说的做。”
结果只花了半盅茶光景,冬儿便自开山洞冒出她的圆脑袋,眼中放光曰:“这鬼地方像有几十年没人出入,下头暗处却不是全暗,有。”说着话做了个手势,“还要不要告诉七星伴月那边”
“当然不。”玉狐凤眼一转,笑骂:“死丫头,终究是只小狐狸”
三人相随而入。石梯很长,并不是完全朝下,而是沿着地形起伏。
每隔一段,便有几颗夜明珠和会发光的水晶石嵌在洞顶。抬头望去,这些宝石好似有雾的夜晚天上晦暗的小星星。
高焕生的发财梦苏醒,跳起来想去挖。才一动,冬儿一脚将他踹倒,斥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后路都不懂留”
“也许另有出口。”高焕生很舍不得,“有这么多,咱们只带几颗走,不会有啥事的。”
冬儿张嘴又要骂,杜美美的声音响起:“看到财宝当前,谁也免不了想搂上一把。可有的东西能拿,有的不能拿。这个地方有点像藏宝洞,必定凶险重重,也许每一颗宝石都连着机关。”
这话令高焕生浑身打了个机灵,再不敢乱起贪念。只听杜美美又说:“拉开距离,冬儿殿后,切不可轻举妄动。”
于是杜美美开道,高焕生第二,冬儿殿后,拉开长长的距离缓缓前行。
石梯走完,是一片石林,没有路,荒凉得如同鬼域。
杜美美停住了脚步。一路来,都能闻到只有狐狸门才能嗅出的两股生人气味。到了石林前,柳晓青身上的味道突然没了,只遗赵成的气息。那也就是说,这片石林不好过,柳晓青十成十出事了。
石林中仍有夜明珠和水晶石照明,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其间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
但杜美美一下就察觉到了:宝石发出的光是静止的,这两点光却闪烁着,令人不寒而烁,肯定属于一只凶猛的野兽人的眼睛不会在黑暗中发光,而老鼠山猫的眼睛离地没有这么高,就是狗和狼的眼睛也要低一点,且两点之间的距离要窄一些。它也不可能属于狮子,狮子乃热带草原上的群居性动物,不会单独一只长久呆在地下山洞中。所以,这凶兽只能是虎豹,奇怪的是一点虎豹的腥臊味都闻不到。
管它是啥兽,以杜美美的武功都不会惧怕,也不在乎石林能见度低:她向来是在黑暗中练功。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将全身功力提升到临界点,
突然,那两只眼睛不见了。这当然不会凶兽对闯入的生人失去了兴趣,而是角度不合,看不见了。
杜美美全身收紧。她估计凶兽很可能正朝自己扑来,于是迅速掏出柳晓青送她的夜明珠,在手心一握,再搁地上,自己则朝旁边一滚,扳住一块突出的大石,跃上石顶。
夜明珠在她的内力催动下大放光明,野兽的视线被扰乱了,以为带着生人气息的光亮便是生人所在,猛扑过去牙齿乱咬,却咬了个空。
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光芒,杜美美看清那是豹类中最凶残的黑豹
她抽出佩剑,手一挥扔了出去。剑身整个没入黑豹的颈子,却没能将它的头斩下来,以玉狐的武功,很有些出乎意料。
黑豹跳起丈高,带剑扑向她的藏身处。凶家伙来得那个快捷,她使出“天涯咫尺”轻功仍是被抓了一把,左手臂顿时血淋淋。
血腥味更刺激了黑豹的兽性,它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凌空倒翻,再度扑杜美美。
石林中,一人一豹展开了生死厮杀。
片刻功夫高焕生掠到这么大动静他没可能听不到,事关心上人,他方寸大乱,居然“叭”地点着火折,吼道:“我来了”
杀的性起的黑豹舍了杜美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不知死活的高焕生扑来。
本能地,他将另一只手上的竹筒弹照着豹口塞去,人借反弹力倒掠。
黑豹毫不含糊一口咬住了竹筒。“轰”一声闷响,豹头给炸得血肉横飞。
这下总该死了却见豹身仍在地上滚来滚去,好一阵方没了动静。
[正文:第二十九章 宝藏与柳家庄有关]
黑豹终于不动弹了,背贴洞壁的高焕生想过去看看,却给一只小手按住了,那是冬儿的手,也不知她是几时赶到的。
几颗石子落到石林地面,发出清晰的响声。没有什么野兽再冲出来,没有牙床咬了一个空而发出的磨牙声,更没有咆哮声。看来,现在是安全了,暂时是安全的。
三个人在死去的黑豹前会合。高焕生抽出短刀剥黑豹的皮,再割它的肉当备用食物。
冬儿则忙着替杜美美裹伤,口中细声细气,像是生怕惊着了她自己:“柳晓青的气息在这儿没了,若他葬身豹口,该有血腥味留下。”
“也许是落进机关了。”杜美美深吸了口气,“看来赵成的确连柳晓青也蒙在鼓里。好一个魔刀,难怪人说爹娘起的名字会错,绰号却是绝不会错。”
高焕生不睬赵成,主要是把对柳晓青的怨恨牵怒到人家头上,其实他对沉稳的赵成还是有好感的,当下发表反对意见“也可能是柳晓青进了只有柳家的人才知道的密道。”
冬儿叹气,“拜托你少冒这种二百五的傻气柳晓青怎么可能知道柳家大密莫忘了他有一半夷人血统。就算他是纯种汉人,这种事也只会让长子知晓。何况柳庄主还活得龙虎精神,长子都不会现在就知道大密。”
杜美美沉思道:“这儿会跟柳家庄有关系吗不会吧,若有,柳家庄一定会想法子找个借口灭掉七星伴月,反正紫姑邪名远播,不难找借口。他们怎么会只遣两个后生晚辈来死亡谷闯险境”
冬儿点头道:“人心险过山,都说赵总管是为救柳庄主而死,内里真情谁知道。王莽谦恭未篡时,银子是白的人的眼珠是黑的。柳家庄得除奴籍的仆人之子出来做生意,都是一代后就消失,大伙都知道那生意是柳家的,这些精选的仆人之子谁差若有机缘未必不能另创一个柳家庄。赵总管看到儿子资质非凡,只怕早有计较,他死没死都要打个大问号。”
当下三人意见统一,不呆石林中蘑菇了,遁赵成气息继续前行。
石林相当大,地面凹凸不平,看来没有经人工修缮,整个都是天然的。
走着走着,杜美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前头变得平坦了。
她点了一个火折扔过去,果然有十余丈路面平坦的不大自然,假如不是上头也疏散地分布着一些碎石子,那就很像是用人工凿平的。
她停下步小心地察看着,心中疑云大起。她是个特别多疑的人,这方面跟大自然中的狐狸没两样。而且,她隐隐感到了一种令脊背发冷的凶险,就像在石林中发现两点闪烁的寒光时一样。她天生就有这钟敏感,每当异状发生时,便会无来由地觉得不安,虽然不是每次都灵,但灵的时候比较多。
她这边凝神不动,不一会高焕生便赶了上来。一看她的样子,他忙周遭搜视,可左看右瞧,上听下听,四下一片寂静,什么扎眼的玩意儿也没发现。
等了又等,高焕生终于耐不住了,用传音入密问:“可听到什么动静”
杜美美摇头,以平时的语调回答:“没有。”
高焕生愣了愣:“那为什么不往前走前面有赵成的气息呀。”边说边佝着身子便朝前迈步,打算当探路先锋。
才一动,后头一股大力把他吸了回来。不用看,又是冬儿。只听她切齿骂道:“浑球,你有几条命”
就在这时,杜美美想通了为什么会觉得情形不太对头:这般平坦的地面,散布的碎石怎么会反而比刚才走过的地方还要多呢也许就因为这段平坦的地方是用人工凿平的,又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在上面布上碎石,且疏密有致,极力使之看上去挺自然。
这里仍属石林的一部分,并没有到达一个出口,犯不着专门搞条门面路。那么凿平路又铺上碎石,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怕走路的人不敢踏上去。
想到这儿,她打着一个火折,四下照了照,找了一块大致是圆形的石头,然后伸手探探。嗯,跟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差不多,正好。
她把那块圆石拎了过来,搬到平地开始的地方,再用力一推,那大圆石便骨碌碌向前滚动了。
高焕生不理解杜美美的举动,但不知怎么搞的,就在这一刻他猛然感到不对劲,直觉会有什么事发生是了,第六感,以前曾经听人说过这个词,如今他总算体会到这种感觉是什么了。
圆石并不是规则的圆形,因此滚动的线路也不是太规则。
它歪斜着滚到了平地的中央,然后发生了杜美美预感中的事:地面突地陷了下去,如一扇门向下打开,但比开门的速度快多了。而且整段路全陷了下去,旁边连一点点可以行走的空位都没有留下。
高焕生胸口乱跳,乖乖,圆石如果是人,到了中间路才下陷,就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也来不及向后飞闪。
掉下的石头很快到了底,并伴随铁器受撞的声音。杜美美爬过去,点着火折朝下照,看到陷阱不深,才两丈左右。但任何人跌下去都不容易起来了:那洞底密布着铁刺,且闪着油光,一点没锈,尖端处似针尖般利,可以轻易刺入人体。就是这人身怀十成“铁布衫”或者“金钟罩”的功夫也没用,因为离洞底丈高处,还横伸出锋利的刀刃,把出路封死只要是个人,他就没法一直保持巅峰状态,迟早铁刺入身。
方才落下的圆石,这会已经滚到了一个角落,有几根铁剌的尖端在石头掉下时撞断了。
冬儿也爬到了陷阱边,往下一看不由毛发倒竖,失声叫道:“我的娘,邪魔歪道也没有这等狠法瞧瞧铁刺的长度,没武功的人也不会马上死掉,这要花多长的时间,挨多久的苦楚才能进阎王殿呀什么厉鬼安下此等机关”
一个火折点完,杜美美又点着一个火折,仔细地朝下看。
冬儿帮着张望,言:“没血迹,连干了的血迹也没有。姓赵的没有掉下去,此前也没有人掉下去过。”
[正文:第三十章 步步惊心还敢偷香]
杜美美注视着陷阱:“附近没有水,就是有水,这样一个陷阱也不大方便清洗。假如有人跌下去过,顶多把尸身移开,血渍是不大可能搞得干干净净的。也没必要弄干净,再一次有人掉进去,这人最不会计较的就是陷阱干不干净了。”
“应该有机关。”说着话冬儿便在左右搜开了。高焕生杜美美也动起了手赵成从此处通过又没落进去,最大的可能是在通过时锁死了这个机关。
约莫找了大半个时辰,那机关终于给找出来了。陷阱被重新关上,冬儿又按了下机关,杜美美再用大石头去试,地面果然没再下陷了。
杜美美领头走了过去,然后是高焕生。冬儿没有马上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头无人守着机关,谁知道暗中会不会有只手把它打开因此她又拣了个西瓜大的石头滚到路中间,再施展轻功,足尖在那石上点了一下,落到另一头。
三人继续前行,杜美美走的十分小心,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界上。
这也难怪,布置机关的人显然很高明,肯定不会布下一连串同样的陷阱,每一次应该都是不同的,只能随机应变。
走着走着,前头出现了微微的亮光,那不是夜明珠或水晶石发出的光,也不是太阳光,它呈蓝绿色,有点似磷火,却又不见飘动闪烁。
沿着赵成身上散发气息,转过两个弯,杜美美看到了亮光的来源来自石林尽头的石壁,石壁上开着一道门状的洞口。门洞高丈余,但窄窄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里头全是幽蓝泛绿的光晕,好像是鬼的世界。
杜美美想走近些看个仔细,却忽然给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吸了进去,她全力运功抵抗,但根本抗拒不了,连惊叫都无法发出。
当她停下来时,发现自己贴在离石门不过两尺远的石壁上,手腕因为猛撞了一下,阵阵发麻,脑袋也给撞得嗡嗡作响。她试图脱离石壁,然后发现佩剑和头上的饰物均被紧紧地吸住,身上的小刀缝衣针等也像要穿过衣衫飞出去一样。
她明白了,这洞中的石头全是磁石,于是赶紧用另一只没挨撞的手把佩剑解了下来。
剑立即就紧贴着石壁。她又匆匆将头上的金属首饰解了下来,再将小刀等物取出。每样东西一解下,它们就飞过去紧贴石壁,飞动的速度是那么快,若不是她相当小心,没准伤着自己。
总算重获自由,她试着走了几步,不再有什么不宜。于是又试着去取磁石上的物什,但即使发出十成功力也取不下来。这时她发现,磁石的表面长着一层苔鲜,蓝绿的光芒便是由这些苔鲜发出的。
正待细细观察,有一人手朝前飞入洞门。杜美美急闪,闪向石壁做肉垫来者高焕生,他身上的铁器虽然只有一把刀,但他带了好些竹筒弹,极有可能一撞炸开,连带洞中的她一块儿飞上西天。
“松手”的喝斥中,高焕生放开了那把舍不得放弃的刀,却一家伙将美人紧紧搂在怀中,头一低吻了下去。
杜美美急偏头,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下。这小子却更加兴奋,吻落在脖间朝下滑,动作飞快地到了胸前,狂热地吮吸,活脱要色不要命。
杜美美咬碎银牙,欲给他一个大教训,顾忌洞中凶险,必须保有己方战斗力,只得在臭小子的敏感穴位上狠刺了一下。
高焕生刹那醒过神,尤舍不得放开。
杜美美低吼:“松手”
这一声冷得刺骨,高焕生郝颜遵命,眼望美人想说点什么,杜美美看都没看他,衣衫都没整理,头一掉便出洞去迎冬儿。
冬儿比高焕生警醒多了,早停在石林中,见养母寻来方迎上来:“我听到两下动静,怎么回事”
杜美美扬手制止她前行,把磁石洞的情形说了一遍。冬儿便将身上的短剑佩刀统统解下扔了,口中道:“像是一个专门缴械的地方,难不成咱们快要见着正主儿啦”
这一层杜美美尚没有想到,不由暗赞冬儿心思敏捷,也庆幸自己的暗器索带不含金属成份,要不然还真要赤手空拳了。
冬儿伏身拣石子儿往兜里揣,一边道:“总不能束手就擒。不管黑道白道,最忌的就是被人闯进密道。照孩儿看,咱们今天就算一根草都不拣,没一番血战也休想囫囵出去。”
这时高焕生也从磁石洞出来了。他已经从色迷心窍中彻底苏醒过来,神情有些慌乱,换用21世纪的国语冲冬儿说:“那些苔鲜中恐怕有微生物,才会发出那么古怪的光,我们会不会染上怪病”
冬儿亦是一凛,此地处处透着怪异,因为不了解,对他们来说,比死亡谷不知凶险多少倍。她转向养母道:“焕生说苔鲜很怪,会不会令我们染上病或中毒。”
杜美美忙周身运气,片刻道:“好似没有不妥。可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言罢取出三颗碧绿的药丸,分别扔了一颗给高焕生和冬儿,笑道:“这是紫姑配的万应避毒丹,可说不定咱们遇上的是第一万零一种毒。再进去时注意周身布气,不要让肌肤沾着苔鲜。”
“若是洞过长,中途非得换气落地。”冬儿弯腰拣了两块石头,用掌风削成扁平状,绑在两只脚上。
高焕生穿越时的那双波鞋早磨烂了,和冬儿一样脚穿草鞋。怕不安全,他也拣了石头削成“鞋底”绑在脚上。
这里磁石洞果然不算短,有一里多长,中途没有再遇到变故。
洞的尽头是一个大石厅,全部由坚硬的花纹大理石构成,可容纳数十人。北江一带并不产大理石,很显然是从别处运来的。大厅之顶是“夜空“,有几近乱真的“月亮”和点点“星辰”。但这些光亮不灿烂不绚丽,落在久走江湖的杜氏母女眼中,一眼判断出“月亮和星星”仍是用特殊水晶石和夜明珠做的。
石厅的地面相当平整,如果在这儿放上一些家具,会是一个舒适又奢侈的起居处,可它空荡荡的,连石桌石凳都没有,给人的感觉也就格外诡异。
忽闻一声招呼:“贫道恭候多时了。”
[正文:第三十一章 狐狸门马屁神功]
杜美美遁声望去,大厅中凭空多出一个人。
这人自然不会真的凭空冒出,只能是从石壁或厅顶地下通过机关出来的。以她的功力竟会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光这点就足够让人冷汗直冒了。
那是一个年三十许,胸前飘三咎长须身材修长的道士,面目儒雅,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打量她的时间稍稍长了那么一点儿,且目光在她高耸的酥胸纤细的蛮腰间略停了那么一停。
行行色色的男人杜美美见多了,当下便明了自己该摆什么态势。只见她脸上神色变得比立了牌坊的贞女还要贞女,脚下却是莲步轻摆,整一个烟视媚行,一身绿衣无风而飘,好像可以轻易地一把扯下来。
接近磁石洞出口的高焕生偷眼朝里一看,光那背影便令他血脉膨胀呼吸急促,几乎要冲过去。背后一只手及时卡住了他的脖子,这手虽然小,却绝对能一举将他扼死。
高焕生顿如凉水浇头,明了此时处境。但闻冬儿尖细的声音钻入耳:“天杀的丕种,骨头三两轻,鼻子插葱出尽洋相想死本丫头先打发了你”
自打被冬儿收为徒,他没少挨修理,可不想在大敌当前时领教,慌忙转移该师注意力,用传音入密询问:“那道士是啥路数”
冬儿认真思索了一阵,简短地回答:“唔,是敌人。”
高焕生一阵失望,什么烂答案他原以为小狐师傅对江湖中的事无所不知,原来也有撞板时。
那边杜美美已深深地福了一福,极端庄地开腔:“小女子杜氏,贸然闯入仙府,请仙长怨罪。敢问仙长道号如何称呼”
“贫道久居世外,早不用那些俗号了。”道士手捻长须,沉声问:“女施主来到鄙处,意欲何为”
这个问题答得好就好,答得不好前功尽弃。杜美美心思飞转,神色不变,淡淡道:“仙长明知故问了。”
得,皮球踢了回去,且看对方如何应对。
道士微摆手中拂尘,目光如电又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正色道:“姑娘之貌非福是祸,若留在人间只会引发无数血雨腥风,还是深藏海底隐于深山好。不管你来此有何目的,即来了就留下吧,也是缘分。”
会说话,打谱生扣下大美人,居然是为了造福人间高焕生算是真切地弄明白了什么叫“道貌岸然”,柳小子的那点门面功夫跟人家比,提鞋都不配
道士朝出入口扫了一眼,淡然道:“世间福祸皆自惹,该来的躲不了。施主请现身吧。”
冬儿忙在高焕生背上拍了一下,这位毫不犹豫,昂首挺胸走了出来,大踏步走到杜美美身边,摆出英雄救美的架式,冷然道:“晚辈高焕生。”
道士冷哼:“施主本事了得,超度了本洞黑豹,贫道多谢了。”
轻轻一句话,把杜美美插的那一剑忽略不计了。高焕生听的明白,心里更加瞧不起,傲然一笑:“它要吃我,我自然宰它”
道士脸浮怒意:“施主吃豹肉,本洞黑豹却不吃人肉。你可以放心,你的肉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升天的那一日。”
高焕生大奇:“难不成它跟着你这道士,竟转了天性改吃素”
道士冷冷道:“它们吃什么,不劳施主费心”
乖乖,看来洞里还有黑豹三个闯入者皆心中一凛,由此及彼地想到该洞只怕还有其他不好相与的玩意,说不定黑豹是最好打发的
道士声调如冰:“另一位施主不现身,是不肯赏面么”
冬儿想做缩头乌gui也做不成了,只得打着哈哈钻出来:“仙长目光如炬,小丫头五体投地,今儿得见仙颜福份不浅。恐只恐小丫头粗钗陋质有碍观瞻,冒犯了仙长。我师兄不懂说话,又错手伤了宝洞仙豹,实是罪大莫极仙长大人大量,尚祈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曲予包涵,饶命超生。”
高焕生从来不知道狐师说起谄媚之词,跟骂人的本事一样大,更奇怪怎么自己眨眼就辈份攀升,变成了她的“师兄”。
只见道士的神色明显和缓下来,似乎十分受用,矜持地摆手曰:“小施主不必担心,它即去了,乃命中劫数。贫道是不会杀生的。”
冬儿“咚咚咚”叩下头去:“仙长大慈大悲,小丫头没齿不忘仙长的恩典。日后小丫头当奉仙长的长生牌位,将仙长的仁义传扬入世”
道士起初手捻长须面露微笑,听到后头却皱起眉来:“不敢承当。你们不能离开此洞,但你们不用发愁,这里什么都有,会生活的很好。贫道精研歧黄之术,也正需要人手帮着做实验,你们来的正好。”
冬儿吓了一跳,什么“帮着做实验”,分明是拿人做实验这号勾当千年后的那个世界太多了,演绎无数人间惨剧。宋代也有活版,紫老太婆最好干这种勾当,且腔调和这臭道士像得紧:“帮手做个事儿”,仿佛是帮她拿只碗盛碗饭
道士不知小狐狸心中把他骂翻,兀自笑吟吟曰:“小施主伶俐乖巧,就是这张脸长在姑娘家脸上太平常了些,贫道可以替小施主改改。”
冬儿差点跌一交,整容听起来美妙,但做整容而丧命的事时有发生,她可没有为了美丽勇于牺牲的精神
眼珠儿乱转了两下,她满脸赔笑道:“不劳仙长费心,不劳费心。冬儿对自个这张脸没啥不满意,并不想和娘一样好看,多谢多谢。”
“你娘”道士看了杜美美一眼:“这位女施主不会是小施主的亲娘。”
“神仙就是神仙”冬儿竖起大拇指朝前凑:“仙长卡指一算,还有仙长不知道的事么冬儿是娘亲打强盗窝里救出来后收做养女的。为了救冬儿,我娘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艰辛,故此冬儿最敬佩的就是娘亲了,认为娘亲就是活神仙。现今见了仙长,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仙长比我娘何止高明百倍,不,是千倍万倍往后去,我们母女还有师兄,千祈仙长多加关照,多加指点”
[正文:第三十二章 遇“仙”不肯惜缘]
狐狸门马屁神功了得,直把“仙长”听得两眼眯起。
高焕生则听得鸡皮疙瘩直往地下掉,杜姑娘撑死了十八九,怎么可能是冬儿的生母她如果能生出这么大的女儿,那真叫大白天活见鬼若这就算“神仙”,他高焕生也可以立马入仙籍。
正当他一肚非议一脸不屑,冬儿没有任何预兆地发难了手中一把石子尽数向道士身上招呼,其中两枚直奔他的眼睛。
卡指一算无所不知的“仙长”,没能算到小狐狸会来上这么一手,只来得及扬拂尘扫掉飞向双眼的石子,其余全部生受了。他更没料到的是杜美美后发先至,三根红玉针尽数射到他身上
红玉针乃杜美美的成名暗器,毒辣无比,只要中上一根,不立服解药一盅茶光景便要魂归西天。金陵玉凤乔佩姗为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中了红玉针同样一招都发不出。
眼见道士中针,三人心一定,立即暴退,以免遭到道士垂死一击。
“好荫毒吃了狼心豹子胆,竟抽冷子发难”怪了,那道士竟似没事人一般,只是气得胡须直抖。
冬儿手抚胸作苦脸:“仙长此言差矣,实是我们知道米粒之光无法与日月争辉,这才冒死一击。我等实在不够胆帮仙长做那劳什子实验,更放不下外头万丈红尘。没法子,俗人的命啊,虽有仙缘亦成不了仙。”
杜美美目中含泪,楚楚欲泣:“仙长,小女子知道冒犯仙洞,即使死罪免掉,活罪也难逃。实在是我们不知道此洞尚有主才会进来。我孩儿只这点年纪,尚不曾好好活过,她和她师兄会进来全是小女子的缘故。小女子愿留仙洞赎罪,但求仙长放走他俩。有小女子在此,他们出去绝不会乱说话的,万祈仙长开恩”
道士神色不断变化,末了连连叹气,抚须言:“女施主使的暗器极毒,心却极慈。贫道待要同意却还是不能。进洞便不能出洞,你们好好留下吧。做实验有啥可怕很平常的事情嘛,且看贫道这只手。”
他身着阔袖道袍,将两手都遮在袖中,此时左手上扬,露出半截手臂,那关节处竟多长了一条小手臂,正灵活地摇动,说不出的奇诡荫森。
高焕生眼发直,心想杜姑娘这等完美的玉人,若也给弄多一条手臂,简直太可怕了当下暴喝一声:“你们快走”身形腾空而起,玩命扑向那尤在琢磨如何说服他们的道士。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双掌已印在道士胸前。此子是小狐狸用自创高招教出来的,又处在死亡谷这样的环境里,半年功夫超过别人苦练半生,如果是普通人,给他这一掌印上胸部准塌下去没命了,即使绝顶高手也够受。可道士仍像没事人,倒是高焕生给反弹出去,结实摔地上,几疑屁股摔成了两半。
“怎么这样冥顽不化”道士惋惜地摇头:“只好请各位施主领受舒筋散了。闭气没用的,它无需通过气息。三位不必害怕,舒筋散虽算迷药却不会伤身,只会令尔等两个时辰内手软脚软罢了。这药难配得紧,好可惜。”
高焕生见他两眼直勾勾盯着杜美美,刹那想起自己被野丫头糟蹋的惨事,心中又惊又怒,欲跃起再搏命,已手软脚软,一点力道都发不出,只得盘腿运功,设法逼出迷药。
那边冬儿和杜美美也跌坐在地,只恨没跟紫姑讨些避迷药的药丸。不过“舒筋散”名字虽寻常,“无需通过气息”就能把人迷倒从没听说过,恐怕紫姑也不见得有解药。
“哪有这等容易逼出来不要白费劲了。你们像常人一样走路还是可以的,且跟贫道走吧。”说着话,道士便来牵杜美美的手。
“做你的大头梦”冬儿忽伸双手将杜美美平地推开,两脚倒踢飞向道士双眼任是铁打金铸的罗汉,这个部位一样易受伤。
道士忙后退:“你这女娃邪乎,值得贫道好好琢磨。”话音未落便使出了一套急如旋风般的掌法,欲将冬儿困住生擒。
冬儿叫苦不迭,她确实体质异于常人:街头爬着长大的,若非生命力顽强早死翘翘。跟了杜美美后,又受过冰浸火淬的炼熬,无论对毒对迷药都有异于常人的抵御力,但这么快就把体内迷药完全逼出也没可能。
只见她在道士的掌风中浮浮沉沉,眼见要落败,杜美美及时喝道:“娘来了”
杜美美也不可能这么快逼出迷药,只是压在一角。
道士的掌法并没有什么时候稀罕处,不过快捷罢了。哪知两下一交手,杜美美居然给逼得难以施展此人的内力简直像汪洋大海般涌动。
身为江湖狡狐,她自然深通“四两拔千斤”,问题在于拔动千斤自己也得要有四两的份量,假如只有一钱或半两,那怎么拔也拔不动的。只有使荫招损招下流招了
两只眼睛已袭击过一回道士会有防范,另一个部位道士一定想不到“淑女”会偷袭。杜美美瞄着机会,手持红玉针猛插向道士下荫。
偷袭功成,一针入肉连尾没入
道士怒喝一声,针反向射出,杜美美躲闪不及,却见道士的第三只手将针捏在手中。细针一亮,化为灰。
妖狐不懂感恩,纤手变利爪又恶狠狠抓过去男人这部位给抓住,且是被一只能碎金断玉的爪子抓住,不死翘翘也铁定没反抗力了。
没想到那玩意瞬间硬如皮棒,臭道士还大为享受地怪叫出声。
杜美美心胆俱裂,在道士就要趁机抓住她时飞掠后退。才一退又和身而上,攻向道士的那对喷欲火的眼睛。
这回道士没护眼睛,似乎拼着被抓瞎也要把美人捉住。
杜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