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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头到,此处距他们升火的石穴约一里。鬼秀才指着一个石洞比划,示意泉眼就在里头。

几个人一看,那洞高两尺余,深不过丈,以前大概栖息过小野兽,现今给谷里的人吃了,空了下来。这么小的洞,入内得会缩骨功,对人实无啥用,难怪没人注意它。

泉眼压在一块厚厚的石头下,若不移开,伏上面也听不到水声。

这块石头自然是鬼秀才去移开。石一动,隐隐的水气便透出,赵成一把将他拖出来,杜美美飞快地钻了进去。

泉眼仅有两只拳头大,清冽,喝一口甘甜。她解下腰间长索,系了块小石头伸进泉中探深浅。乖乖,三丈长的索带放完了还够不到底。

赵成和柳晓青站在洞外警戒,冬儿焕生又离得更远些,打主意谁进入视线干掉谁:为了水,谷中人极可能联起手来跟他们血拼,不如先下手为强。

冬儿打量着石洞,低声道:“你仔细看看,这石洞不像天生的,倒似一个机关。”

“是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难说得紧,有时候一块石头跟雕像差不远。”高焕生随口回应,这会儿他的心思放在琢磨另一件事上,决心早已下了,就在话怎么说。

咬了咬牙,他破釜沉舟道:“我求你一件事。”

“说。”冬儿仍在打量石洞,等了阵没听到他开口,奇道:“哑巴啦”

高焕生便清清嗓子,把打了许久腹稿的话一古脑儿往外倒:“要不是你,我没在北江边死掉,也会在死亡谷里送命。你又教了我许多武功,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更不想离开你。咱们两个都有许多秘密,要是没个人说说,心里多闷”

冬儿不耐道:“你到底想说啥向为师求婚来着”

“不不不,”高焕生吓一跳,心道鄙人又没有恋童癖,讷讷曰:“嗯,这个,我并没有正式拜你做师傅,对不对”

冬儿磔磔怪笑:“明白了,看上我娘啦。不成骨头痒痒了你也不想想你哪来的,说不定下一秒你就滚回去了,想害我娘呀”

“或许我要在宋代呆一世,这话也是你说的嘛”高焕生长叹:“百年以后千年以后的事咱们知道,可下一刻的事谁知道也许地震,也许火山爆发,大伙全完蛋。求你莫阻我,你长大了就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

冬儿挠了下头,用看烈士的目光瞅着他:“为师只怕是太知道啦看见我娘眼睛就发直的你又不是头一个。喂,你知道我娘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高焕生半点迟疑都没有:“一个有本事的女子,美丽风流。追她的男人一定很多,但像我跟你这样投缘的未必很多吧”

冬儿刮目相看:“情的力量真大,连个木瓜都变得这等有心计。罢了,看样子阻也阻不住,但我也不会帮你,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高焕生忙道:“行你不阻我就行。”又以传音入密道:“我实际上是您的徒弟,对不不管追不追的上杜姑娘,你都是我在这边惟一的最亲近的人”

冬儿扬声打断:“乖徒儿,半年了,咋没听你说过半句好听的这会用得上了就来临阵磨枪,不嫌寒碜人给我听好,我娘要是喜欢你,不会在乎你是徒孙,又没血缘关系。她要不喜欢你,你得看开些,师傅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少玩死啊活的。”

高焕生只觉得眼眶发热,仰面朝天道:“我不是懂得感恩的人,对父母不知感恩,对朋友不知感恩,女孩对我好我也不当回事,今天我才知道渴望一个人注意自己,喜欢自己,这种冲动有多强烈。再笨我也知道你是重塑我的人,我的心思只有对你说。你放心,我不会傻到爱不成就去死,那只会让她看不起。昨晚我守夜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有命活下来,一定要认认真真爱一场,不然白活了。你是女孩子,你知道怎么才能让姑娘喜欢自己”

冬儿实在不习惯这种动情的谈话,更不乐意自认不行,飞脚踢开一块石头,曰:“那有这么笨的电视剧没看过写情诗送鲜花唱小夜曲,她走哪块你跟到哪块,把所有神经错乱的事都做一遍。失败了千万别说是我教的”

高焕生醒过神来,且直言不讳:“你是孩子,哪懂这些。”

冬儿恼火:“是为师从来不做发神经的事笨蛋,现眼前不是有两个家伙在追她有样学样都不会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焕生面现喜色,乐滋滋望向小石洞。

未几杜美美从石洞出来,换赵成进去。她冲呆一边作老实状的鬼秀才微一颔首:“多谢老哥了。这事得告诉紫姑,烦老哥带个信。”

鬼秀才陪着笑:“没说得,小老儿一定办到。”

杜美美脸色一整:“本狐信不过您老哥,还是留背上好。”话音未落便动了手,将鬼秀才长衣唰一下撕了。

这一撕不打紧,洞外四个人八只眼全直了--从鬼秀才身上飘下几大张银票。老家伙才要去抢,早给杜美美柳晓青捞到手中。

哗,一张二万两,一张三万两,还有几张一千两千的。敢情这主儿谁都信不过,家当全带身上。柳晓青嘿嘿直乐:“咱不拿多,这二万本来就是我们的。”

鬼秀才刚要嚷,杜美美眼急手快点了他的哑穴:“千万看开些,看开些,破财消灾。本狐只拿三万,剩下的够老哥您翻本了。”

鬼秀才一口气上不来,眼一翻晕了过去。玉狐体贴地替他把另外几张银票收好,且在他背上轻拍一下,留了个好看的手印--五根手指都是朝上,那意思紫姑一看便会明白此人知道秘密,得扣下。可怜鬼秀才聪明反被聪明误,输得这个惨。

[正文:第十八章 动情之后立即变坏]

有泉眼的小石洞旁,成了大小狐狸柳门贼子安营扎寨的地方。

一周过去,赵柳两人并无异动,只是对谷中地形很关注。要在谷中生存,这也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白日里,冬儿老缠着柳晓青教字,把从鬼秀才处学来的字一个个核对,每发现一个错处便恨声连连。刚开始柳晓青觉得蛮有趣,没多久便嫌烦了,找各种借口推脱。倒是赵成大有耐心,引经据典陪着冬儿蘑菇,不知是不是与高焕生心有灵犀一点通,也想走这条终南捷径追美人。

今天是个荫天,赵成又带着冬儿留守大本营,另外三位出去打食。

死亡谷中土壤虽不多,生命力强的植物照活不误,杂树乱长,杂草相伴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时有蜜蜂蝴蝶停上头。高焕生瞄空摘了一些,精心扎成一束送与美人。

杜美人一笑:“吃不得用不得,你自个拿着吧,或许冬儿中意。”又告诫:“谷里头活命的草木也不容易,咱用不上就莫糟蹋。”

那头柳晓青已经打下麻雀数只,立马有争食的抢了一只且塞口中。讨好未落好的高焕生有了发泄对象,飞掠而至一脚揣过去,逼到他将那只麻雀囫囵吐了出来。

倒霉的家伙受伤不轻,瞬间便有偷袭者将之干掉,拖入山石后分食去了。

杜美美摇了下头:“咱们犯不着替人家送上食物。七少爷,要是在哪块小空地上洒点包谷米,雀儿会不会送上门来”

柳晓青笑道:“好主意。可雀儿灵光,小时候我跟赵大哥常玩这把戏,同一个地头诱多几次就难了。再则不怕死的家伙老来抢,咱伤的人命也太多了。”

杜美美深望了他一眼:“本领大的角色妾身见得多了,如七少爷这等心慈面善的少极。也怪不得他们,江湖高手谁不是打死人堆里爬过来的莫看有的人场面上温文儒雅,那心性好似活死人。有人说相由心生,有人说人不可貌相,未知七少爷可归于哪一种”

“人不可貌相。”柳晓青迫不及待申明:“我是坏人。”

杜美美娇笑连连:“那就好,害了你不用负心债。”

这一对说笑着往前行,高焕生肚里打翻五味瓶,21世纪经典格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作为情敌,该死的柳晓青比赵成强太多,不用费劲便赢得杜美美青睐,打情骂俏天天上演,恨得他想在柳晓青那张脸上划两刀。

忍无可忍,只好去找惟一能说说心里话的师傅倾诉。

两天后,他瞄着机会将冬儿拖出营地,先奉上谷中极为稀罕的新鲜野果,再使出这辈子从没使过荫毒招数背后下刀子,恨恨曰:“姓柳的整一个花花公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得防着点。”

冬儿偷笑,脸上一付虚心求教状:“为师疏忽了说的对,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你怎么一看就发现他不是好东西”

高焕生梗了一下,言:“大家公子有几个是好的他们都是三妻四妾”

冬儿侧头作寻思状,片刻吐出果核,赞曰:“一语中的长成这种祸国殃民模样的大家公子就更没有好的。好生注意那小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快来禀告为师。”

高焕生悻悻然,他哪会不知自己吃醋吃到无理可喻,所作所为实在算不上光彩。要说错,柳晓青惟一的错处就是生得太帅了,这些天一直是杜美美百般挑逗他,他左躲右闪避不开,着实有些可怜。若放在21世纪,柳小子可以起诉杜美美“性骚扰”。但越是这样越令他气不平,不就是模子靓些,有什么了不起

“咋这付嘴脸”冬儿笑嘻嘻拍了下他的背,神色突兀一沉:“为师不是跟你说笑。感情的事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我肯定不会帮你,但柳晓青不关感情。我不想娘跟他夹缠不清,咱们没必要招惹五毒帮,更没有必要招惹柳家庄。”

高焕生精神一振,是啊,怎么没想到这个理他兴冲冲无限上纲:“明白这话咱们应该对杜姑娘说说,给她提个醒。三人成派,咱们应该算是狐狸门,将来发展壮大,前途无量犯不着为了这号花花公子惹下大麻烦。”

冬儿苦笑,摇头道:“没用的我娘那人最喜欢玩火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只需多注意些,把那家伙每日有啥动静告诉我,师傅自有妙计。”

瞅着兴冲冲的徒弟,她心里颇有些痛苦,会收高焕生为徒,与同情无关,该小子不光生得贼靓,经脉骨格更是上佳,乃至成就她创造奇迹几个月时间打造出一个绝顶高手。可臭小子碰上漂亮女人跟一般的男人居然没差别好在让他动心的女人是养母,否则死都不晓得怎么死的。可这种话没法对他讲,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悟。

柳晓青却令她刮目相看,还不曾见过哪个男人能逃脱养母的媚功。柳家庄确实不简单,姓赵的一付动了真情的模样,多半也是演戏。哼,走着瞧

悦耳的口哨声传来,是传报开饭的口哨。高焕生横了宿营地一眼:“是柳晓青在吹。这小子玩的伎俩蒙不住我,无非欲擒故纵。这种手段电视剧里见得太多了,大家公子仗着会点琴棋书画到处玩弄女人我担心杜姑娘给他骗走了心。女人跟男人不同,越是有本事,越看上去洒脱的女人,一旦动了真心可了不得,身家性命全搭上。”

这么一讲他自个都当真了,愤愤道:“耍这种手段的男人,都是从一开始就不想负任何责任别的事上你是我师傅,这个事你要信我,柳晓青坏透了我们要同心协力保护好杜姑娘。”

冬儿咧嘴:“徒儿,有件事你要承认,使心计为师比你强,对我娘我也比你更了解。真想保护她,你方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对她说。难得糊涂你总听说过,咱们装傻,把心思化在暗地里。”

眼见高焕生频频点头信个十成十,冬儿再度痛苦,差点想告诉他,在行骗这个行当里养母是大师级,现今与赵柳二人玩的是高手过招。无奈笨小子实在太单纯了,心里有啥全摆在脸上,果然给他知道内情一准坏事。也好,借着感情纠葛,安排他的两只眼睛多看看,柳赵发现了也不至于心中生疑。

[正文:第十九章 七少爷心中小算盘]

月朗星稀,这晚轮着柳晓青值夜。耳听谷中虫鸣,勾起他万千思绪,如烟往事一点点重现眼前。

“美人都是骗子”不是谁告诉他的,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

那年他不到5岁,不巧在窗下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大奶奶,她写的字奴婢不认得,只怕下回拿来的还是没用。”这是母亲屋里的丫环啊,她在说什么

接着他听到了当家长嫂的声音:“你不必在这事上用心,她哪会落下书信授人以柄赵家媳妇花过好几年冤枉功夫。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她那双不正经的眼睛,迟早败坏门风,端看庄主到时怎生处置。”丫环连声道:“奴婢记下了,大奶奶放心。”

他听得似懂非懂,只能肯定不是好话,忙跑去告诉母亲。母亲将他搂怀中泪水直掉。就在这时那丫环回来了,一脸关切道:“九姨娘,七少爷病了奴婢去回夫人可好”母亲展颜一笑:“是青儿淘气。若有能治淘气的医生,你去请一位来。”丫环笑吟吟道:“奴婢恭喜九姨娘都说男孩不淘气大了没出息,咱们七少爷将来定是人中龙。”

就是这一幕,令他以5岁稚龄告别了童年;就在那一天,他知道了生母是从异域嫁到中原来的,了无依傍,说是主子,却要看仆人的眼色过日子。

从那以后,他说话行事格外小心,他已敏感地到:一个夷女生的少爷同样没地位。

随着年纪的长大,类似5岁那年听过的巧话他听了无数,看到的一张张笑脸都让他感到后头藏刀藏剑。

只有在一个地方他才能开心地笑,尽情地胡闹赵家小院。

生母是在他8岁那年过世的。出殡后,13岁的赵成拉着他来到老爷跟前,一语不发跪下叩响头。老爷叫他起身他就是不起,老爷拉他起来竟然没拉动。末了老爷长叹:“你们俩父子啊,叫我说啥好罢了,就依你”然后目光凌厉地盯着他道:“我柳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只要你不行差踏错就成。往后去,你跟着成儿做你的享福少爷吧。”

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赵成当年为他求的是什么。赵成只说是“求老爷开恩,许赵家母子侍候七少爷”。这句话也说得通,赵母便是“赵家媳妇”,做过生母的婢女。长大后的他当然知道,生母的“婢女”都是派去监视他们母子的。想来赵母对主母产生了感情,才会在主母身后有这番僭越本份的举动。

赵成不是柳家仆,是除去奴籍的“柳家子弟”这四个字由江湖人恭送。

“柳家子弟”非寻常之辈,皆资质特异,府中仆人对他们毕恭毕敬,不是少爷如同少爷,因为他们不是死士胜过死士,终其一生为柳家在商场上做生意,在黑白两道闯名气,使柳家坐拥巨财。但“柳家子弟”只有一代风光,后代不习武不从商,是平凡农人。

8岁之后的他,基本上在赵家小院度过,逢年过节才回柳家庄应个景。赵家人少,赵母宠着他,赵成教他武功,日子过得简单又开心。在他心中,赵成才是他的大哥。

当赵成问他想不想去死亡谷瞧瞧时,他想都没想就说好:已经十二个年头,赵成从来不让他接触江湖,老要他去考什么功名

他才不要当官,当那种整天说假话的官,跟留在柳家庄有什么区别哼,这次若非赵成不得不求他帮忙,还得在赵家小院啃书本

赵成来此想做什么他没问多半是柳家庄的事,不然赵成哪有可能在死亡谷里耗半年柳家庄的事不是他这个柳家七少有权过问的,他也懒得问,他有自己的小算盘。

赵成有件事估错了,七少爷嚷嚷要做山大王可不是心血来潮,人家计谋深得很,打谱用这招逼他松金口,以求逃避书山苦海,出来闯荡江湖,或者说出来鬼混。

经过几个月来的用眼观察用耳偷听,他判断死亡谷大有价值。别的不说,单是把这个江湖中人传成魔窟的地头绘张图,跑出去就能卖大价钱他认为这就叫着白手起家:不靠柳家庄,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柳晓青被自己的发财大计激动得热血沸腾,半点困意没有,直恨不便对月起舞。

高焕生也睡不着,这些日子他追求所爱进展甚缓,杜美美对他完全是无可无不可,只有他的武功露出破绽,她才会指点一二。这会儿他正挖空心思,琢磨明天如何再让美人来指点自己,忽然听到一丝极轻的动静,立马将手边一颗石子飞出。

柳晓青一惊,凝神四顾。高焕生淡淡道:“没啥,一只野鼠。”

柳晓青知道此君对自己满怀敌意,这实在不是他想结的怨,一有机会就伸橄榄枝。当下搭讪道:“听说鼠肉挺好吃。”

高焕生冷淡道:“没东西吃的时候,什么都好吃。”

“那是。”柳晓青赶紧附和,“听说蛇肉也挺好吃,这谷中山石嶙峋,准藏着不少蛇鼠,若把它们捉了晒干,可以当备用粮食。高兄对谷中地形想必了如指掌,对吧”

高焕生道:“大致知道吧。可也不能把蛇鼠蛙全抓光,得让它们长。”

柳晓青兴奋:“对对高兄,咱们若是知道它们在哪些地方,不就等同放养了”

高焕生撇嘴:“想的好事。这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那等易找再说谷中可不是光有蛇鼠蛙,一干高手岂是纸糊的稍不留神咱们就先给人当成粮了。”

抢白了姓柳的几句,姓高的心情大畅,拣回死鼠爱惜地收入粮袋。

柳晓青瞧着直犯恶心,嘴里却是另一番说辞:“高兄所虑极是,要小心行事。找粮的活该男人去做。你看,让女人守着家,我和赵大哥跟着你出去寻食怎样”

高焕生心一动,这是极好的在美人面前显示自己能耐的机会,又可以把该死的柳小子带离美人视线,于是应道:“行呀。”

狐狸习惯黑行,玉狐习惯夜练功。大连环功又可一心多用,柳高二人的对话早被她一字不拉全听进耳中,不由暗自发笑:柳赵凑一起,高焕生哪是对手把他论斤儿卖了,没准他还帮着算钱

[正文:第二十章 月夜歌声飞来艳祸]

柳小子心怀叵测,打谱把紫老太的死亡谷弄张地图去卖钱。他也不想想,若这个钱挣得到,那些江湖好手是傻的紫老太清早下个令,不到晚上死亡谷地形就变了。

他自作聪明不打紧,狡猾十倍不止的杜美美可不认为他的心思这等简单,人家是用“柳家庄”水准来衡量柳七少的。尤其是他因“美人后遗症”导致的坐怀不乱,引起妖狐高度重视深度怀疑:还从来没人能抗拒她的独门狐媚功。

入谷前小溪边那一回贴身试探,她初步诊断该小子啥毛病没有;入谷半个月来从旁观察,该小子解决男人生理需求的手动方式也正常。于是判断他不敢碰她的原因,是相信了江湖上的无稽之谈:玉狐擅长采阳补荫。

她不由怒火中烧地瞟向赵成,严重怀疑柳晓青对她有那种看法,来自这家伙擅长采荫补阳。此人高深莫测到令她探不着底:半个月来,姓赵的居然从未有过解决男人原始需要的举动,这是武功至化境者才能达到的境界。观其外貌,五官拆开来看没哪个生得差,合一块平凡无奇。没得说,肯定是以武功敛尽了光华惟武功至化境者方能达到这种地步。

赵成正以打坐的方式休息,感应到杜美美敌意十足的情绪,认为她是所谋不遂迁怒于人,暗呼冤枉:这些日子自家处处避开,别提多自觉了还要怎么做一根绳子捆了柳晓青送给她

一窝五个,四个不好好休息,省下的小野人看上去睡得烂熟,其实在挖空心思图谋逆天:如何将自己锁定在十岁左右,省得将来加入神经病行列。至于传承优质后代,她准备交给徒儿去干,计划等笨小子在养母那里撞得头破血流,就拐他娶一堆美女,乖乖做育种男。而要实现这一宏伟目标,首先要高小子从思想高度认识到美女满天下,美女都差不多。

当杜美美一个回合运功完毕暂收功,小狐狸翻了个身,足尖“不小心”踢到块碎石,石子飞上养母的身。这个力道所传的信息意为“有只生猪正发情,可下手将之盗光”。

杜美美始而纳闷,进而反应过来养女要她“安慰”一下烦躁不安的高小子,不由皱起眉头。她严重怀疑9岁养女收什么“徒弟”是瞅上了人家,若是教训重了,小丫头铁定心疼;教训轻了,臭小子生出误会铁定得寸进尺。嗯,这种事最好让别人代为下手死愣种是该受点教训,不老实等冬儿长大,竟敢盯上冬儿的娘若说旱不住,死亡谷又不缺女人,偏要朝着高难目标攀登,还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劲头,是该受教训

她泛起捉弄人的笑意,飘到宿营地上方的风头处,对着月光低低哼起一首无词小曲。是用低沉的混音哼出来的,分不清歌者是男是女。

丛林法则活命第一,死亡谷从不曾有过歌声,深藏渴望的调子随夜风传送,谷中异动渐起:谁都知道此谷某处有世间最勾人的狐媚子和祸世男,莫非月夜发骚干那事了

赵成则给异动吓得魂快掉:老话说色胆包天,要是谷中所有男女都朝他们扑来,只怕双拳难敌四手。

他立即以传音入密下令:“晓青,快去把杜姑娘拉下来”

柳晓青闻声而动,心里叫苦不迭,他怎么也想不到妖女会玩这一手,早知如此献身算了,只当给蛇咬了一口

高焕生却沉醉在飘忽的勾魂声中,情不自禁站起身走向空地,且低声应和。他老弟能唱的只会是21世纪的情歌,歌由心生,砍头去尾张嘴便是:“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而我只是其中一个。找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伤受。不要爱过了错过了,留下了单身的我独自唱情歌”

嘴里瞎哼哼,眼前晃动着杜美美的身影,他不知不觉用了宋国官话。不料才唱了几句,前方草丛发出一声娇呼:“七少爷”几道身影不分先后朝他扑过来。

大脑下令为命反抗,手脚不听他的指挥:扑过来的人带着少女特有的醉人气息而且那种配合密切的程度,只能是七星伴月受训弟子,那可都是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啊。

小美人们嫩得比他还呆,只知道把他摁在地下乱摸一气。

这个罪受大了,隐密的欲火给勾起,浑身直似被火烧,可怜一动不能动

人困智通,他早已被小神狐训出一身江湖把戏,模仿柳晓青的声音没问题,当下极力平定语调,曰:“解开我的穴位。”

他是打算献身的,奈何这话起了反效果,人家以为柳家七少爷想反抗,还想起他的同伙魔刀十分可怕,绝非她们所能对付的,当下拖了人就走。

“救命”高焕生终于没出息地惨声大呼。

救命菩萨出现,赵成紧急发出一道劲气隔绝了她们的去路。

冬儿手背身后道,恶声道:“要干就在这干,别打谱干完了吃掉”

少女们一滞,进而欢呼,进而为所欲为。

高焕生气炸,这么搞下去且不说身子受罪,心理上也受不了,堂堂大男人给几个毛丫头瞎搞,边上还站着旁观的,还不如一刀宰了他

智慧再生,他豁地大叫:“我不是柳晓青是高焕生”

“太迟了。七少爷,换个法子讨饶呗。”冬儿带笑的声音传达了少女们的心声。

总算她还有良心,又闲闲补了句:“一个时辰放人。”

少女们兴奋得吃吃笑,正此时传来清朗的吟诵声,领头少女贴着他的耳朵戏谑:“高少侠,你好像在跟杜姑娘对歌呢”

高焕生恨不得自己真有这好运,刹那歹心生:何不趁机给柳小子弄几个毛丫头添阻如此一来他就没功夫缠杜姑娘了

转动着惟一能动的脖子,他断断续续道:“喜欢我不用这样有半年来找我就是了解开我的穴位我会死的好难过快解开求求你们”

不是一点难过,死丫头们牙齿爪子并用,地下石子也凑热闹,已不知把他的皮肤划开了多少小口子他伤心地发现原来被凌辱的痛苦男女都差不多,告饶的话男女也差不多,就看谁是吃亏的那一方。可恨的狐狸崽,这等见死不救也算师傅可恨的毛丫们,吃了狼心豹子胆,竟敢这样对付他

[正文:第二十一章 霸王硬上弓太可恨]

高焕生把柳晓青恨了个贼死,臭小子公然用他的声音在半空跟他爱的女子对歌,害他呆地下当替罪羊

其实柳晓青绝无害他之意,人家压根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正为自己担忧。他实在不甘心给妖狐玷辱,用上了与丫环厮混过程中炼就的独门心法。这种心法发出来的声音十分清脆,恰好半月来天天跟高焕生在一块,高小子的声音不只清脆还十分清纯,有着未经人事的傻冒特具的稚气,他就下意识地借用了,那词儿也不是宋国的,文盲都能听懂

“我也曾在月夜歌唱,在确定没有人能听到的时候。有些心思永远不能说,有的往事最好没有发生过。有人告诉我,南方四季春意浓,我想是因为残叶在人看不见时悄悄凋落,就像我从人群中陌生地经过”

他的声音本来有着强烈吸引异性的磁性,声一变效果全变,与杜美美含情带欲的调子对撞,清与浊纯与秽形成鲜明反差,任谁都会感到哼调的人太下作。

杜美美停了下来,轻笑道:“小乖乖是来陪姐姐的”

柳晓青肚里长牙,干笑道:“高处风凉,我们下去吧。”

杜美美伸出手:“好人儿,想带姐姐去哪块呢”

柳晓青麻起胆握住那只柔夷,纵身往林间落去。月光里,一对修长的人影踏树而行,但见裙带飘动,好似仙侣落凡间。

“凡间”在宿营地中心,一落地,杜美美的另一只手立马伸向他的两腿间。

他脱口叫了声:“杜姑娘”声音里满是哀求。

“怕啥子说给姐姐听听。”杜美美好不得意,她本来只想教训高焕生,意外把这条鲜鱼钓上了手,看他往哪跑

“怕委屈”柳晓青捉住了她的手捉不住她腿,那灵活的足尖一个劲朝他的敏感处撩,活活要人命。

他苦叹一声:“我小时候见过种猪,丑死了我不要做”

杜美美大感好笑:“公子不是种猪是珍珠,守身如玉却太迟了。第一次时多大”

“13岁。”柳晓青欲火顿消,声音干涩,“被下了春药。”

杜美美一愣,13岁的柳家庄少爷会被什么人下了春药只怕是自家人,难怪他变得这么怪异。她不由心生同情,宽慰道:“你受委屈了,这种事忘了最好。”

柳晓青松开她的手,捧着脑袋道:“想忘,忘不了是我自己活该,叫喝酒就傻喝,喝到里头加了药都分辩不出来。杜姑娘,我举止哪里不对劲,怎么总是惹麻烦”

杜美美轻拍他的背:“傻子,花开烂漫不是为了给人看,是人去采花;木秀于林不是为了做栋梁,是人去砍树。我很少见过像你这么自律的男人,自律过头也不好,碰上我这种坏女人,越发想弄上手。”

柳晓青坐直身:“放我一马。杜姑娘,谁能拒绝你可我伤没好,心病太重,你把我强弄上手对我不公平。”

杜美美还从没碰到过用这种话拒绝自己的男人,心越发软下来,笑道:“那要看姐姐心情如何了,叫句好听的来听听。”

柳晓青眼珠乱转,他年届双十比杜美美大一点,叫“姐姐”不甘心,叫“妹妹”杀了他不干。思衬片刻,发挥音调的魔力:“杜姑娘杜姑娘杜姑娘”一声比一声低,一声比一声软。

杜美美凤目一瞪:“再叫立马吃了你罢了,你方才说的曲词儿怪好听,怎么不是诗词曲牌打哪来的”

柳晓青庆幸逃脱魔爪,得意忘形曰:“小时候我娘唱过些歌给我听,一听就懂。丫环未必都识字,诗词说了对牛弹琴,我对付她们就用自个瞎编的词。”

杜美美笑出声:“妾身倒忘了,公子是打脂粉堆里滚过来的。”

这笑声那叫一个不怀好意,那叫一个杀气腾腾,把柳晓青惊得脊背冒冷汗,慌不迭告饶:“我是劫后余生不满杜姑娘,听到丫环二字我就害怕,以后自己有一头家,绝对不用丫环小厮也不用,我啥都会做,我出家去”

杜美美嗤之以鼻:“省点劲,哪个庙观收下你,山门会给大姑娘小媳妇拆掉。”

宿营地的边缘,赵成也在和小狐狸恳谈,他望向高焕生饱享“艳福”处,担忧道:“会不会出事七星伴月也太特别了,小丫头都敢欺负男人。”

“他自找的”冬儿不快地扔了个石头,“没听到他说要找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他伤受你算一下,正好四个”

赵成苦笑:“戒色使这招管用。这一夜过去,世上又多一个见到女人就逃的,只是他得有命留下来。”

小狐狸辛苦培养一个徒弟,不想见他寸功未立身先亡,扬声道:“霸王硬上弓的,有点分寸好不好一个一个上给多你们一个时辰。”

高焕生狂怒:“杜冬”下面的词给不知名的芳唇阻在口中化成哑喘。

小狐狸绝未料到她的高徒会十分痛苦,在她的认知中,这种事吃亏的都是女的。因此当天边露出曙光后,一瞅赖地不起的徒弟,她吓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从头到脚非青即紫,硬是一寸好肉都没有,外带扎了无数的荆棘小刺和碎石子

她当即决定脚底抹油,让肇事者收烂摊。肇事者把工作扔给小赵,小赵同志见死不救亦无脸对朋友,遂将疗伤重任扔给小柳,追着大小狐狸出外打食去也。

柳晓青尚未见过惨遭蹂践的同性,无比同情无限胆寒:傻小子好歹是小狐狸的徒弟,她居然能袖手旁观徒弟被作践谁都能得罪,杜氏万万得罪不起

泉水就在身边,他用竹筒装了若干筒,细细替高焕生清理干净,然后涂上一层掺麻药的金创药,再替他一根根挑刺。

期间有七星伴月的野丫头来探,他大有义气地冒充高焕生暴斥:“滚再朝前走一步,莫怪小爷翻脸”

高焕生有气无力地睁开眼:“柳兄,昨晚你去哪了”

柳晓青惭愧:“别提了,给赵大哥发派去陪杜姑娘。别羡慕,身子没受罪脑子受罪,只恨我娘怎么把我生成了一个男的。”

高焕生全没在意柳晓青的话中话,颇感安慰道:“我就知道杜姑娘不在,她不会看着我受这种罪。”

柳晓青傻眼,带气道:“对对,她是天下第一心慈人”

[正文:第二十二章 野丫头路劫美男子]

又是一个晴天,太阳爬上山尖尖,倍受摧残的高焕生终于康复。

这几天都是柳晓青留在窝里陪他。为了大局,更为其即定目标,七少爷做了诸多缓和他们师徒关系的工作。杜美美又出于某种不便言说的愧疚,对高小子多有笑脸,于是这个小团伙恢复到出事前的“和睦”状态。

柳晓青的小算盘重新拨响,啃着干粮提起了那个几乎被高焕生忘掉了的“男主外”话题。高焕生精神一震,才要表示赞同,杜美美嘴儿已是一噘:“我才不要。傻守这块闷死人了再说守家卫国的事该由男人大丈夫做。小赵,你说是不是呀守地盘比找食更紧要,今儿不如你跟冬儿呆这块,一唱一和说你们的古去。”

“行行。”赵成对柳晓青的用心了无所知,摆手道:“你们小心些。”

两个最有发言权的人物开了腔,柳晓青的一番计谋泡了汤,只好硬着头皮又去充当左右为难的夹心饼干,发愁自己与高焕生刚建立的友好关系跟着泡汤。

似乎天怜这对难兄难弟,很快有“外敌”前来促进他们的友谊。

首先是探头探脑的家伙空前之多,不为抢食,就为瞧瞧两个几天没露面的主儿那天晚上的事瞒不了谁:一个被玉狐采了阳,一个被一群女人上了

嘿,蛮对得起观众,个高的英挺轩昂,棱角分明的双唇微勾,勾出迷死人的微笑,一对深邃的眸子更是温柔得如同一泓湖水,叫人浸在里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矮半头的小子俊颜冷冷,凌乱的过肩乌发未束,带点自然弧度风中飞扬,给他平添了一份忧郁神秘,让人忍不住想抚去他眉间愁绪。行走在他们中间的,便是那位风情万种的妖狐。

死亡谷中缺水,任凭天仙化人,三天不到晚也变臭了。可看妖狐,照样香喷喷,一袭嫩黄纱裙纤尘不染,长长的丝带飘动,双峰高挺纤腰一束,诱人的胴体若隐若现,令女人嫉妒令男人犯罪。两个小子亦勾人遐思,穿得节省无比:皆上身赤裸下着短打裤,结实的肌肤在阳光里闪动健康的光泽,好似镀了层毛茸茸的金粉,叫人想豁命冲上前摸一把。

高焕生发现自己成了另类明星,脸上挂不住,低着头恨不能钻地下去。

柳晓青久经锤炼已炼出厚脸皮,不动声色地以传音入密劝诫:“我比你难堪。别走神,小心被猎杀。”

高焕生瞬间回过味:那晚是“柳七少”遭遇艳祸,自个跟杜姑娘和歌呢

这么一想他脑袋昂了起来,脱口吼出笑傲江湖:“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忆今朝”

柳晓青立马跟上:“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两个人没白在一块混了好些天,但闻歌声谷中飞:“江山笑,烟雨摇淘浪淘尽红尘几多娇苍生笑,不再寂寥”

向来只有美女秀,几时得见美男秀,只恨不能抬个台子供他们上去亮相。

正走着,前方山石间闪出几个挡道的主儿。看得出精心打扮了一下,个个头戴花环衣裙整齐。不用说,定是那天晚上公然强暴美男的七星伴月野丫头。

高焕生全身股肉绷紧心乱跳,第一反应是逃之夭夭。尤其接获尔等含恨带怨的目光后,脚步情不自禁停了下来。

玉狐银铃般的笑声划过紧张的空气。但她出手却毫不留情,不是朝野丫头们,是朝趁隙来袭的江湖高手

突然一个身子从乱草丛中飞出,扎在附近一块突出的嶙峋尖石上。那人惨嚎着四肢抽动,却无法从尖石上脱身,足过了一盅茶光景才咽气。

就凭这一招,鬼才信她以前没杀过人

没有人去抢那具尸身:此尸中了玉狐独门红玉针,衣衫被毒腐尽,身子正在缩小,清楚地显出周身赤红,哪个想死才去吃。

这是一具女尸,年三十许,生得不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此乃金陵玉凤乔佩姗,赫赫有名的白道女侠。不知因什么事与紫姑结了怨,失手被擒,在谷中已呆了三年多,再有半年就可以出去了。今天昏了头偷袭高焕生,也不知是猎食还是猎色。

杜美美以如此狠毒的手段灭敌,且匪夷所思到悬裸尸于石尖,显然是在示威:谁敢碰她的男人杀无赦

但人皆言色胆包天,七星伴月的四个女弟子没退,旁边又掠上来三个姑娘,合成七星阵。其中一人扬声道:“杜姐姐,我们不是来找高少侠,是探柳七侠”

高焕生缩了下脖子,这麻烦是他招的,为了对付情敌留话说“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果然来找了,如何是好毕竟是七星伴月的地盘,为色杀人家弟子出去后能交待吗

杜美美秀眉微蹙,笑得却是亲切至极:“未知各位小妹怎么个探法若只是瞧瞧,”她优雅地做了个手势:“人在这块,只管打量。若是前些天那种探法,碎石子床七少爷不大吃得消,谷里头药材金贵,便是他肯消受,姐姐也是不能答应的。”

柳晓青头皮发麻,死妖狐莫非打谱像卖掉高焕生那样卖了自个这可不成才要发表讲话,挑头的女孩已抢道:“我们想来说声对不住,请柳七侠见谅。”

“你们已经说过了,立即消失”高焕生脚尖一踮,打最后冲到最前,黑口黑面一付要开杀的凶相。

所有的姑娘都对他怒目相视,领头的冷笑一声,又含情脉脉望向柳晓青:“晓青哥,我们本来早就去探你了,偏有那不相干的人硬挡前头。姐妹们是有诸多错处,可要打要骂也是晓青哥出声。你且给我们一句话罢,要在谷里呆半年,时间长着。”

高焕生垂下眼一脸羞愧,什么来日方长云云,他求饶时不知说了多少遍,如今只能顶硬上了于是以传音入密道:“柳兄快走小弟来应付。”

“这破谷就一点地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柳晓青悄悄应了句,朝着姑娘们努力微笑,字斟句酌曰:“各位小妹,小兄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七对眼睛齐齐放光,领头女孩含羞带怯道:“姐妹们都信晓青哥有情有义一诺千金,谷中岁月今日不知明朝,姐妹们有幸与晓青哥共度良宵,心已相随,只盼晓青哥许我等有生之日常往相探。”

[正文:第二十三章 又被玉狐卖给众女]

七星伴月的小头目不简单,一番话说的可圈可点情深意切,高焕生亦心生悲凉。

这些野丫头小的只有十一二,大的不过十三四,就要在残“今日不知明朝”,分分秒秒可能送命。虽说今天出来挡道的仍是四个女孩,但那晚领头的肯定不是今天说话的这位,那女孩多半已死去。半月前自己要闯“阎王路”时,最遗憾的是这辈子不曾正经恋爱过,而那晚朝自己扑来的女孩更连异性都没有碰过,尽管可恨,此刻却恨不起来了。

柳晓青不是高焕生,才没有那么丰富的同情心,他的全部心思是绝不能变成高焕生第二,但也不能在死亡谷竖一伙因爱生恨的大敌。哼,管它是杀手还是罗刹,反正都是女的,还是些跟府上丫环年纪差不多的小丫头片子,照老办法对付

他保持着最温柔的招牌笑容,缓缓道:“这位妹妹的话小兄不爱听。人说花开一季草不过秋,花是只能开一季,草却有常青草。妹妹们想一下,这谷里年岁大的六七十岁都有,外头江湖比死亡谷凶险得多,他们为啥能活这么久谷里又是什么人能活下来本事大只是一样,更紧要是相信自己一定能活下去,不管多艰难一定要活下去。不瞒各位妹妹,那晚小兄活下来实在不易。用那种法子活命,照说该躲起来再不见人,该一剑抹了脖子保全面子。小兄还是站在这块,看到各位妹妹还很开心。”

他轻叹了一声:“人想活才能活着,有念想才会尽力去活。小兄还年轻,妻都没娶,妹妹们也没有及笄,我盼我们都能活下去。让我们留一份念想,拼尽全力让自己活下去,活到出谷后再相聚。小兄盼望有机会替妹妹把长发盘起,你们谁肯”

一番话把小丫头们说的泪水哗哗,纷纷点头。头头也眼眶泛红,定定地望着柳晓青。

高焕生这个佩服,其实好些话是他俩在一块时讲的,要知道那些观念可不是宋代的,是他从21世纪带来的但由他来组织语言,绝对没有这么溜这么感人。可恼,又给柳小子在杜美人跟前露了回脸不过他有他的长项,记下的歌词不算少,改改就成自己的了

于是乎,该小子顺着柳晓青的话开背:“我会在山谷外开一树鲜花,等着你来到和我说说话。你一定要来,你不能在半路倒下,因为我会为你年复一年开花。”

小丫头们哭得更欢了,头头亦把目光从柳晓青的脸上移到他的脸上,转了那么两转。忽地,该头目冒出一句:“杜姐姐,妹子喜欢高少侠”

那边石尖上正挂着金陵玉凤的尸身,这主儿居然敢说“喜欢高少侠”,太够胆了

就听嚓嚓声响,七星伴月数十名受训弟子迅速聚集,十多个男孩冲出来挡在她前头,看来此女不是小头目,有可能是入谷弟子里的大头目。

杜美美吃吃直笑:“妹子爽快,姐姐中意你这性子,喜欢就追。有句丑话也说前头,像那晚的事不能再有了,男欢女爱要你情我愿。还有,住的地头不要来,谷里高手太多,对双方都凶险。反正谷中就这么大,东边不见西边见。”

完了两大俊男费尽心机做的功夫全白做了但见小丫头们一个个眼冒光圈,柳晓青的笑容则变成了苦笑,高焕生的脸直接变成了苦瓜。

杜美美尤嫌不够地补了句:“瞧瞧你们这些丫头干的好事,看把人家吓成啥样了,以后可要乖点。”

柳高二人的噩梦自此开始。这一天,他们一只鸟雀都没能打,两手空空返营地。

玉狐则收入颇丰:全是贡品,由小丫们替她提到距营地二十丈外,因为她的正宗跟班拒提,似乎不提就能拒认被卖掉了的事实。

本来高焕生还打算绝食抗议,考虑到饿瘪了更容易任人宰割,沉着脸抢了最大的一块肉,边啃边宣布:“明天我和柳兄守营地”

杜氏母女皆不吱声,柳晓青也不吱声。老半天赵成清清嗓子作说服工作:“这样做会引来很多人对营地探头探脑。”

高焕生醒过神,水源在此,绝不能让人知晓

小狐狸咳嗽一声,宣判:“辛苦二位轮流出去亮相。”

高焕生翻眼:“不我跟柳兄一组,要出去一块去。”人家并不傻,知道难友比自己更受欢迎,有难友陪着吃不了太大亏。

柳晓青仗义:“结伴同行,有难同当”

当晚两人缩于一侧商量对策,柳晓青曰:“要是我大哥跟我们一块出去就好了。”

高焕生丧气:“他早就被她俩收卖了女人说啥就是啥,哪像男人”

柳晓青道:“那就撇开他们,我们自己出去解决问题。”

高焕生点头:“只能这么办了。你有什么好招”

柳晓青抓头:“最管用的一招给破了功,别的好主意还没冒出来。”

高焕生恨恨:“翻脸算了咱们兄弟互相关照,不信会给人吃了”

柳晓青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敌多堵墙,有别的办法还是不要撕破脸。真的撕破了,或许有一天我们会被下春药。还是虚与周旋吧,实在不成,咱们也不吃亏。”

高焕生叫起来:“我可没有恋童癖以前听人说,惟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是孔夫子挣钱太少不能养家发的牢骚,大错这班丫头是女的又是小崽子,太可怕了”

柳晓青深有同感:“这年纪的姑娘最难办,浑不知死活,瞎搞一通怀上孩子,担恶名的是咱们,心里也过不去。”

高焕生后背冒冷汗,庆幸那天野丫头们没解开他的穴位,不然准会干下没后悔药吃的事。他一蹦而走:“咱们去跟她们讲明厉害”

柳晓青斜眼看他:“她们没那方面的事,要在谷里呆半年,肯定喝过断子汤。”

高焕生忽觉“断子汤”三字很熟,急思一阵,呐呐道:“岭南洗夫人喝过断子汤,真有这种吃一次就能避孕的药”

柳晓青道:“南北朝时的洗夫人她是被人下过这种药。青楼也有类似密方,结了婚才服解药。唉,对她们讲那些话没用,咱们惟一占的便宜是她们不解人事。只是果然走到那一步,出谷后都会有麻烦。”

[正文:第二十四章 傻小子栽进男人手]

柳晓青一番话越发令高焕生惊恐不安,气愤道:“你还说咱们不吃亏除了翻脸,我想不出还有第二条路不成,我去跟冬儿说”

“你要说啥”小狐狸冒了出来,“谁欺负徒儿了”

“你”高焕生脸发白:“你竟偷听我们说话”

小狐狸闲闲道:“为师没这闲功夫,你叫那么大声,满谷都能听到。”

高焕生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大叫起来,忙压低声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要麻烦一身,到处说是你害的”

“多谢你替为师扬名立万。”冬儿满脸不屑,“我可真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咋会收下这么笨的徒弟蠢东西,几个丫头都对付不了,还想追心上人好生跟柳七少学两招,人家成竹在胸。滚远点说话,为师要大睡觉”

高焕生将信将疑,没挪地头改以传音入密问:“柳兄真有办法”

柳晓青站起身朝前走,直走到营地边缘才停下,也以传音入密道:“她们点了守宫砂,不在臂上在腋下。守宫砂没消,紫姑不能来找咱们的麻烦。”

高焕生吃惊:“真有守宫砂柳兄,今天那几个丫头还有吗”又沮丧:“她们穿了衣服,看不到。”进而扑通一声跌坐于地他只知道那晚自己很快只剩痛苦了无欲火,但依稀记得杂志上说处女膜破不一定需要性交,守宫砂应该和处女膜差不多,这下惨了

他万分愧疚地垂下头:“柳兄,小弟给你惹下大麻烦了”

柳晓青暗笑,那晚情形大半落他眼中,当时以为是此子被点了穴道的原故,现在看来真的没经过人事。这小子从哪块冒出来的应该有双十年纪了吧,愣是啥都不懂,难怪杜美美看不上眼。嗯,高小子今天的模样比以前抢眼多了,再成熟点,说不定妖狐会中意,那可就解决了自己的大麻烦

于是乎,他手臂一伸,亲热地将替死鬼拖起,揽肩搭背曰:“谁叫咱们是兄弟有事小弟担着。不过照我看应该没啥事,守宫砂不是什么人都能点上的,要先长时间服食一种药才点得上。消失必须要有真正的荫阳交合。实在没法子了,咱们只要守住这关就行。”

随着柳晓青手往下动,高焕生渐渐发抖,呼吸越来越急促,使劲咬住嘴唇才没有呻吟出声。柳晓青传音入密的声音很冷,逼到他想不听进耳朵也不能:“女人在这个位置,千万不能碰。你让她们这么干”

高焕生全身一软瘫了下去。柳晓青忽起莫名的冲动,他从来没对男人感过兴趣,这呆到赛过木头的小子,在月色里居然显得如此可口,不吃掉对不起自己。

他再次将高焕生拉起,温柔地吻着他的耳垂,只手按在那急促跳动的前胸。

好有弹性的胸肌手感太爽了心底却忽有一丝痛楚泛起,他的失身不是13岁,是8岁。就是这件事,让身体本来就不好的母亲倍受打击,咳血不停,魂归西天。

这个傻小子怎么会这等有福,长到这么大,啥都没有经过现今落到杜氏手上,苦头有得吃,权当磨难刚开始吧。

这么想着,他的手麻溜地游移。手下肌体的反应令他阵阵兴奋,一路滑到最敏感处,灵活地挑逗着,一边低语:“我马上要对你做的事,你不能对那些丫头做。这种事会痛,我要点你的哑穴了,放松些”

高焕生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糊,啥都听不到了,直到剧烈的痛楚似要把他撕裂。

但闻柳晓青极度亢奋的声音在耳边呢喃:“痛不痛痛死你高兄不想让女人记住你,别给她留下这种痛”

营地里正打坐的杜美美紧急收功,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柳晓青是喜好龙阳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大家公子怪癖多得紧。太可恨了王八小子竟敢喜欢男人,怎么对得起天下女人

次日,守营人无可避免地换成了小狐师徒。高焕生像被霜打腌了,侧身缩在山岩下早饭都没吃。

冬儿不懂体谅,那三位一走就踢了他一脚:“太阳晒屁股了”

高焕生没动,绝望道:“我是同性恋。”

冬儿加踢一脚:“没可能晋升双性恋就有希望。笨东西,不过被一个逢场作戏的公子哥玩了一下,犯得着一哭二闹三上吊”

高焕生还是没动,声音暗哑:“杜姑娘再也不会看我一眼了”

换冬儿绝望,语气软了八度:“正确。她肯定不会再看你一眼,因为今儿早上她已经看过你七八眼了放心,她只会看不起柳晓青,王八蛋分明是借题发挥,咱们栽了跟头,送上门给他吃。输了就输了,认赌属输。别怪为师,我不太懂这些,还准备继续不懂下去。我决定不要长大了免得有朝一日吃你这号苦头。”

高焕生像是还过魂来,挣扎着爬起身。冬儿将竹筒递到他手边:“喝口水。再不舒服也要吃点东西,别让姓柳的看到你这付衰样,他才不会愧疚,只会觉得自己了不起。”

高焕生点点头,勉强吞下几块肉,嚼在嘴里味同嚼蜡。

冬儿难受,搞不懂别人觉得很享受的事,到徒弟这里怎么尽成受罪她是欠缺探索精神的主儿,只懂食在色之前,手一翻“变”出一只鲜果:“倍而甜”

高焕生泪水盈眶,索性哭了出来,抽泣道:“我看过a片,看过一次,以为啥都懂了。我满脑子想的是发财,心想又嫖又赌,肯定发不起来,就再也没有碰过那些事。可笑,一个初中毕业生能发什么财我的成绩本来不错,被搞传销的老乡叫到南方,不过上了半天课就给玩完了,再也回不去课堂。如果还有机会,我肯定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