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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惭愧:“小丫头懒,不大会做,师兄能干就行了。”
道姑不悦:“那可不行,做人不能让别人伺候,随我来。”
一道和光斜来,影子一闪冬儿已无踪。高焕生张口欲呼又忍住,疑惑道:“这道姑好奇怪,冬儿不会有危险吧”
柳晓青抬起棍子手摆了下:“她清丽脱俗,不会害人。”
“清丽脱俗”高焕生上下打量他:“我们都没看到她,你看到了是啊,你怎么会没看到。爱上了看来你有受虐狂症。”
柳晓青气煞:“高兄,已经讲过的话我不再说了你啥时变得这等多疑杜小姑娘都没你疑心大”
高焕生冷冷道:“拜某人所赐我也奇怪,是你说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啥时变了见到道姑以后”
“我啥时说过女人不是好东西我是说”柳晓青摇头,“算了,你非要曲解我的话只管曲解去。高兄,你是因为杜姑娘落到道士手中很担心吧不用担心,天下哪有她搞不定的男人”
高焕生怒道:“你不爱她,当然不担心那道士变态的,也许拿她做实验了”
柳晓青滞了下,叹道:“我明白,其实我也很挂念赵大哥。我是想他们的江湖经验比我们足,本事比我们大,我们都没事,他们没理由出事。”
[正文:第四十一章 冬儿使计拆散柳高]
冬儿蔫头搭脑回来时,高焕生正在水槽边替柳晓青洗头发。原来她已经连接苦作了三十多个小时,柳小子的满头包已经全没了,裹尸布也去掉了,大致恢复了帅哥模样。
看到冬儿,他兴奋地招呼:“你要不要也洗个头高兄洗头手艺太好了哎呀,在死亡谷还是上回下大雨时洗的头,都快臭了你说得不错,落到地下洞有大好处,起码可以痛痛快快洗头洗澡。”
冬儿懒懒地往床上一倒:“本丫头洗过了,洗地洗墙洗水池洗衣服洗葛根外带洗自己,再洗这身皮都要洗掉了”
高焕生却是一脸开心:“回来就好,我急得团团转,只好找事做。”
“多谢。”冬儿有气无力地吐出二字,转眼发出甜酣,心里却不舒服到打结。
她早练到三天三夜不合眼亦无事,这点活顶多令她有点乏,扮这付衰样主要是为了明天不干活。那道姑对她大有收为弟子的味道,她便趁机提出将养母从道士手中救出,道姑满口答应。方才她还在兴冲冲琢磨等娘回来,如何大肆吹通牛,现在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她严重怀疑柳小子那晚说的是假话,他就是一个标准同性恋试想除了同性恋,男人中有谁能抵挡狐狸门媚功可恨竟来勾引她的徒弟,是可忍孰不可忍麻烦的是现在逃跑为第一要务,不能把柳小子变成敌人。
从微睁的眼缝中,她看到徒弟小心地替柳小子擦干头发,柳小子站起身,摆谱似地摔了一下那头湿漉漉的杂毛,右手食指举到唇边,作了一个禁声状,然后两人便无声地相随而出。这两个王八蛋还真是登对,相差半头,高小子比柳小子正好小一号,如果不是她小狐狸的徒弟,她也会觉得蛮养眼,现在除了刺眼还刺心tmd,什么感情的事不能干涉,说这话的家伙,儿子肯定不是同性恋
石林中,柳晓青脚步虚浮。此洞毒蝎可能成精了,枉他空负一身武功,硬是走不稳。高焕生伸手扶住他:“坐一会,你不是神仙,总要再过一两天才会好。”
柳晓青听话地坐了下来,叹曰:“这是我平生第二惨事。小时候我捅翻过一只马蜂窝,给叮了一头包。赵大哥说不许我再出去淘气了,我说都是你不教我武功。所以说福祸相依,没有那头包就没有这一身功夫。这次满身包,不晓得有多大的福份等着。”
什么狗屁逻辑高焕生冷声道:“拜托你正视现实我情愿你是以前那个诡计多端的柳晓青,起码现在还会觉得你是一个顶用的人干嘛要暴露这付混球面目”
柳晓青思衬了片刻,言:“顶用是磨练出来的,我肯定会一肚诡计顶天立地以前我只在脂粉堆里头打滚,自然只有对付女人的心机,你不能不承认是第一流的。等着瞧,以后我对付起男人来也会一等一。”
痛苦的记忆苏醒,高焕生朝后挪了挪:“不用等着瞧。我看你还是别练心机了,你想树多少像我这样的仇人”
柳晓青垂下头:“少说两句不行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哼,我从来没试过给人骂的像gui孙子,口都不敢还。”
高焕生瞪眼:“你没还口没理变有理,强词夺理,无耻透顶”
柳晓青讪笑:“是我无理,是我无耻,是我该死,全都是我的错。咱们不打口水战了,手谈好不好”
石屋里的冬儿一蹦而起,差点冲出去,幸好看到“手谈”的实质内容:柳小子埋头在地上划一个棋盘。
她倒回床上,锁眉沉思,渐渐一个不着痕迹的高超计划形成。
又过了一天,道姑把杜美美送到了柳晓青的石室。
她沉在昏睡中,没有那些变态药物的刺激,一张脸惨白如纸。冬儿从没见过养母这种模样,心沉谷底。
道姑言:“她没危险了,静养几天会好。我本想等她全好了再送她来,看你们太担心,就想还是来这儿静养。记住,没有我带着,不可走出这片石林,等她复原再作计较。”
冬儿勉力扮出笑脸:“多谢仙姑姑施仙术。”称呼改变是道姑的要求。
道姑摇了下头:“谢什么,到这地下来是孽缘。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多余,你们不要转自己找路逃离的念头。她现在必须静养,不然一身经脉会废掉。”
冬儿心里恨得磨牙,却也松了口气,至少武功能保住。她点着头道:“小丫头记住了。仙姑姑,那些葛根都没削皮,我和高师兄去干活。我娘怕是只能喝下汁类的东西。”说着这话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意思无非由她来看住嚷嚷要逃跑的高焕生。
道姑心领神会,言:“也好。葛根汁不合适,要挖另一些茎根,你们随我来。”
高焕生满肚怒火,才不信道姑是什么好东西,无奈技不如人,大仇一时没法报。
挖茎根时,道姑一路讲解,高焕生全没听进耳,他无法理解冬儿怎么会一点怒气都没有,难道说宋代女人遭遇这种事很平常
忽然道姑的话引起他的注意:“你的资质奇特,我说不上你应该怎样修。但打拼不使用武器,只使用自身力量是通用的路,人经常聪明反被聪明误,依靠武器只会导致自身潜能下降。”
冬儿叭叽着嘴巴:“仙姑姑点拨,小丫头毛塞顿开。治病也应该是激发人自身的潜能,以此对抗邪气入侵”
高焕生再度神游天外,不对,是神游石室,方才只顾急着替杜姑娘弄喝的,全没想到丢下了柳小子独自一人陪着她。杜姑娘一睁眼看到柳小子,搞不好又会旧情忽燃,柳小子那种德性,岂不是要害惨了杜姑娘怎么想个法子赶紧回去呢
“你把茎根洗净再掏碎,这两种皮有毒,要去皮后再掏,其他的不用。”道姑说完便拉着冬儿的手走了。
高焕生看看泉眼看看两只篮子,老天,这要搞到啥时太便宜柳小子了可怜他一点没意识到冬儿师傅就是要他仇视柳小子。
[正文:第四十二章 淫道离奇应誓身亡]
柳小子半点享艳福的感觉没有,他是真的对杜美美没兴趣,所有在男女事上大有心机的女人他全没兴趣。需要看护重伤员,又不能用练功来打发时间,只能枯坐。
傻看着沙漏中的细沙往下掉,他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室外,盼着冬儿高焕生回来,那起码有人说说话,没这样闷。
突然他看到赵成在石林中踱着步,像心事重重。他根本没把冬儿和高焕生的话当回事,当下喊着“大哥”奔出去,脸上满是喜色:“我好怕你也掉到陷阱里去了,万幸万幸”
赵成却是傻愣愣看着他,好半天才叫起来:“你怎么弄成了这付鬼样”
柳晓青摸了把脸,还有少许不平,嘿嘿笑道:“好多了,你要是昨天看到我,那才叫丑八怪。杜姑娘现下情形也不妙,糟透了。报应呀,总是以色惑人,这回惹上活阎罗。”哇啦哇啦把经过说了一通。
赵成听的直皱眉,走进石室看了看杜美美,脸色变得铁青:“好大的胆看我不活剥了他的皮,生抽了他的筋”
柳晓青忙道:“听说那道士的武功深不可测,你切莫冲动。咱们还是听仙姑的安排,从长计议此事。”顾忌对方武功太高不敢用传音入密,捉住赵成的手,像是劝他息怒,悄悄在他手心划了一个“逃”字其实他老兄和冬儿一样,从来没信任过道姑。
“逃个鬼要走就大摇大摆走。”赵成一点不想来暗的,怒冲冲道:“你看好杜姑娘,我去找他们问个明白。”言罢大踏步走了出去。
柳晓青刚想追出去,忽又收了步:这事儿透着不对劲,看大哥在恐怖难测的石林里走路,竟好似在后花园散步一般而且听他那语气,道士道姑像是他的家仆。嗯,难不成冬儿他们是对的,大哥跟这地方有渊源
赵成奔去的地方是石笼。很宽的石笼中三只黑豹走来走去,彼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颇此之间随时会发生搏杀。
道士正拿着一团团的药草喂黑豹,忽见赵成神色不善地走进来,惊了下,赔笑道:“赵大侠,你怎么还在这儿”
“幸好还在好大胆子,竟敢伤我的朋友找死”赵成暴喝。
“您的朋友”道士额头冒出黄豆大的汗珠,“不会吧,听他们说话,好像对您敌意挺大的,故此”
赵成可没耐心听他分辩,“咣啷”一声抽出刀。
道士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像是打谱伸长脖子任宰。
这一来赵成倒没法下手了,他纵横江湖若许年,手中魔刀不曾宰过不反抗之辈,可又火冲脑门,盛怒之下伸脚乱踢。
踢了好一阵,他才住了脚,怒喝:“给我听好把人治好,再把他们好好送出去”然后掉头就走。
“放这。”道士眼中凶光一闪,急将手按在石笼的机关上,可随之便摔倒在地,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只黑豹闪电般扑出,竟不认主人,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黑豹生性残忍,咬住活物绝对是不死不休。道士生生将那豹子撒成两半,第二只豹子又扑了上来,接着是第三只
至死,道士脸上尤带着不能置信的表情。
满脸是泪的道姑走了出来,低声道:“师兄,你竟想伤他,这还能不应誓”
她把死去的道士抱到实验房,洗尽血迹缝缝弄弄,还愿成原来模样,然后抱到那间华丽的石室,换了一身华装,手抚着他的脸泪水又落了下来。
上次这样抚着他的脸是什么时候漫长岁月里,她是多么想有朝一日把他紧紧地拥在怀中,料不到是在他死去后。
她站起身,也换了一身华服,喃喃道:“师兄,这儿是我们一手一脚建的,我知道你喜欢地宫,只有在地宫才觉得安全。别怕,师妹哪儿都不去,永远陪你留在这里。”
她垂头望向下方,下面传出动静已经有好一会了。
微叹一声,她掀起了一块石板,一个非常干燥的石室显现,里头有好些线装书,冬儿正贼头贼脑地翻箱倒柜。
“你想偷什么”道姑叹息。
“偷在仙姑姑这里,小丫头动根手指头,仙姑姑也一清二楚,岂敢偷”
瞪着两眼说瞎话乃冬儿拿手戏,但见她眼望石室之顶,振振有词:“小丫头是仰慕仙姑胸藏珠玑才华绝代,故此擅自来到书房欲尽点薄力。咱别的能耐没有,弹弹灰扫扫地呀,莫令仙书蒙尘,小丫头是可以干的挺好的。”
道姑摇头:“你这孩子就是狡智太过唉,或许只有你这种人,才能承继七星伴月”
她连声长叹,又言:“从你们入洞我就瞧着你,一路走来,不偷宝书只偷书,倒是可教之材。可你为啥要偷难道我不会给你罢了,屋里的书没啥价值,要拿你就拿着这一本带到人间去吧。”
一本厚厚的书从她手中落下。冬儿急跳接住,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姑几次暗示会放他们,她想不过是虚言套人,料不到真的放
看到道姑要关室顶,她豁地大叫:“怎么走”
道姑又打开石板,深深看着她:“跟着赵大侠走就行了,他自然会带你们出去的。这会他在柳七少那边。你们一定要跟着赵大侠走,不要再自作聪明,我会把你们的来路封死。死亡谷也不会留下一个活口,反正我满身罪孽,你不必为了你的师兄去算计他们了。你才9岁,心机这么深是福是祸孩子,长生不老绝对不是福,你藏在身上的那本书扔不扔下,自己看着办吧。”
室顶的门“叭”地关上了,冬儿被这段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怔在那儿,暗衬道姑既然送书给我,就是没生气。奇怪,她怎么会认为我要算计死亡谷的人不好,她要采取非常杀人手段七星伴月的受训弟子都要完蛋了tmd道士道姑不是正常人,求情讲理全没用,赶紧去报信可来路没堵死也找不着,有了,赶紧去求赵成
高焕生掏茎根的地方不在回程路上,冬儿不敢将他拉下,急将轻功提到十成,飞奔而至。远远便听到他边掏边骂:“姓柳的,看你还敢害我,掏死你”
[正文:第四十三章 绝对不许吃飞醋]
高焕生已将所有茎根都洗尽,该削皮的去掉了皮,且已掏出了半碗茎汁,开骂不知是从几时开始的,总有半天功夫了吧
冬儿恨不能狂揍他一顿,就这张大嘴巴坏的事准是他自个把在谷中成了“男妓”的事讲出来的道姑以为他和我是一对,就做出那种推论却不知她为何要这等护着本丫头没功夫琢磨了,找赵成要紧
她一把将高焕生推开,将掏烂和没掏的茎根以及半碗茎汁一股脑儿装篮子里拎上,然后拖了高焕生往回飞掠,一边用最短的语言将道姑的交待说了遍。
高焕生听罢,冒出句:“这下可算证实了赵成不是好玩意柳晓青受的打击只怕不小,搞不好从今往后谁都不信了”
柳晓青会不会受打击系未知数,冬儿师傅先大受打击:笨徒弟语气里的那份感情不浅啊一会儿骂一会儿怜的,犯上恋爱综合症的典型病症
眨眼赔冬儿落难的主儿现身:尚隔着老远就听到柳晓青在大发少爷脾气,看样子跟高焕生差不离,已经发作许久,兀自乱蹦乱跳:“我再问你一遍,跟柳家庄有关吗既然无关为什么不能说什么叫我不懂你说都没说就知道我不懂”
冬儿一掠近前,双手捧着老大一块何首乌朝赵成奉上,满脸堆欢:“七少爷一直说赵大侠会来救咱们,还真给咱们盼着了。赵大侠威镇八方,名扬江湖两道,连世外的仙长们亦是收服了,佩服,小丫无限敬佩仙姑姑说了,让咱们跟了赵大侠走”
赵成摇头:“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从来路回去吧。”
冬儿忙道:“那路封了,有没有其他路”
正此时地面摇了几摇,并伴着闷闷的响声。赵成一呆,急忙掠出石林。
冬儿整个化木,从道姑关上石板到现在,绝不会超过一柱香时间,就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来得及向紫姑报信,报了信也来不及开谷放人疯道姑是铁了心要杀光死亡谷的人,就为本丫头的“意中人”在谷中当过“男妓”荒唐,可不能让高焕生知道他的大嘴巴把七星伴月的受训女弟子也害死了
眼前之急,稳住第二个混球柳晓青。她摔了下头,强迫自己再挂笑脸:“柳兄,此地邪得紧,三十六计脚底抹油为上计。悠悠万事活命第一,莫再盘问赵大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嘛。兄弟再亲又如何都是老高个头的大男人了,我不过9岁毛丫头,我娘都从来不问我不爱说的事。再说了,知道太多有啥好不该咱们烦的事不烦。”
愣种高焕生不识眼色,横插一杠:“他的秘密不是他的个人私事,我们要跟着赵成走,还是问清楚心里才踏实。”
柳晓青亦沉沉道:“我是一定要问个明白的柳家庄的事我不过问,可这事跟柳家庄无关如果心里存着疑,出去了活的也不会快乐,还不如给囚在这里一世。”
冬儿着恼,欲要再展口才,赵成回来了,脸色很难看:“来路全塌陷了。你们只好跟我走,可我对前面的路心中也没底。”
三个人六只眼齐齐盯着赵成。他敲了敲额头:“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我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高焕生灵光一闪,急道:“你说吧,我跟冬儿亦有奇遇,说不定能听明白。”
“什么奇遇”赵成盯着他问。
高焕生看了冬儿一眼,见她不反对,便深吸一口气说出石破天惊的大秘密:“我来自千年以后,冬儿去过那里,且呆了很长时间。”
赵柳脸上皆浮出茫然不解之色。
冬儿苦笑:“这事就和赵大哥的事一样,怎么说都说不明白的,可又确实如此。赵大侠且说说你心里的事,看我等能不能听明白。”
短暂的沉寂后,赵成缓缓:“这一两年,我脑子里总是出现七星伴月死亡谷和这个地洞,起初不大清晰,后来越来越清晰。我觉得自己一定要来这儿,可心里又觉得很害怕,好像有什么难测的事会发生。自打13岁行走江湖,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从来不曾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在那山口处,我一直犹豫着。到了山口打开,下头像是有股什么东西吸着我下来。但,我走走又怕往前走,可又知道末了自己还是要去那里。这地下的道士和道姑,我也是进来后才碰上的,不知怎么搞的,一见他们,就觉得他们应该听我驱使。”
说了等同没说,四个人皆沉默下来。终于赵成憋不住,呐呐道:“晓青,我不是有意瞒着你,这事我自己都不明白。”
柳晓青心一软,赵成对他的称呼大有讲究,一叫“晓青”不是乞求就是训人。他伸出手又半途缩回,作色道:“哼,这种事都不告诉我,出了事去哪找你还好跟了来”
赵成瞅瞅他,满脸感动又惭愧,嗒啦着脑袋乱搓手。四个人又大眼对小眼地玩沉默。
忽然床上的杜美美动了一动。冬儿才要过去,站床边的赵成已俯下身,一只手轻拂着她的脸:“你醒了”那声音竟是真情毕露。
冬儿反应极快地一把将高焕生扯了出去,柳晓青略一迟疑,也觉得不适合再呆下去,跟着走出石室。一出来,便听到冬儿声色俱厉地在那低吼:“绝对不许乱吃飞醋命比女人紧要”又轻拍高焕生:“天涯何处无芳草徒儿这等英俊,不知会迷死多少女孩。天下美人任你选,残花败柳要她干嘛”
柳晓青两眼发直,他一向认为自己会讲话,识变通,但这等软硬兼施,连娘都不惜拿来抵毁的主儿,还是头回见识,他算是体会到啥叫长江水后浪推前浪了。
高焕生亦两只眼直愣愣,瞧模样像中了魔症,忽地嘴唇哆嗦打断冬儿的滔滔不绝:“上次你由她去挡道士自己逃命这次”
柳晓青一步跨过去捂住他的嘴,将他搂进怀中。高焕生略挣了一下,把头埋进他怀里,双肩不住地抽动。
轮到冬儿眼发直,但小狐狸终究是神经最耐摔打的,头一调钻进石林暗处,脑袋搁膝盖上猫了下来,心中也有那么点茫然。
[正文:第四十四章 难受莫过旁观幽会]
在街头爬着长大的冬儿,向来不认为有什么比小命更紧要,况且“色”本来就是狐狸的本钱。只是这种事对娘无所谓,娘早已百练成精,可徒弟轻易就会给人吞了啊或者柳晓青还算好的,起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只是她没法甘心,上天送来一个倍而棒的徒弟,竟然被一个同性恋勾走了
突然高焕生飘忽的声音钻进耳中:“性是用来做交换的吗”
柳晓青道:“食色性也,食可以买卖,性自然也行。莫非你来的地方没有这种”
高焕生打断道:“你准备给我什么让我听听合不合算。”
柳晓青低沉的带着磁性的笑声响起:“我们在地下,我只有我自己,都给你。我从来不相信明天,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出去后你不见得还会记得我,我不见得还会遇上你。”
冬儿心一阵酸,该死的柳小子,他才会眨眼就不记得焕生也好,焕生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外头美女多得紧,肯定会遇上好姑娘不能“遇”,遇上一个女柳晓青倒血霉,得做些安排,弄些好姑娘在徒弟跟前晃。
长辈不易为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算是有切身体会了虽说这“心”是私心,她还是觉得自己像一个伟大的悲剧英雄。
感叹一阵,她拿出了那两本册子。一薄一厚,都是线装书。
厚册子是道姑扔给她的,广府所产谷纸所制;薄册子是细绢布做的,她偷的。
两本都是用鸡毛笔写的小楷,打开道姑给的一看,上头全是如何诊病,如何给人开刀以及药方。她不由两眼放光,这可是宝书,紫姑铁定感兴趣,一准可以卖出大价钱
忽地心一动,盯着册子封面上的金医补方发愣,这名字有点熟啊
想一阵没着落,她又琢磨起道姑奇怪的言词。道姑有收徒之意不奇怪,自打跟了养母,打主意收她为徒的多老了去,可道姑为了她把死亡谷的人都杀光太离谱了。当然啦,道姑道士都是神经病,没法用常理来解释。
她的思绪回到道姑领自己去干活前的言谈,看得出道姑对紫姑蛮有好感,而这更不可思义,疯女人知道死亡谷中有七星伴月弟子,竟把他们也杀了理由荒唐到叫人抓狂,如果焕生是姑娘,说为了遮丑去杀人还能理解,男的三妻六妾寻常事,有啥好跳就算她认为自个与焕生是一对,本丫头啥时吃过醋
想不明白只好先搁一边,又看薄册,这是抱朴子杂篇,讲述修道。属于杂记类不系统,是一些修道时的感受。正因此她才会一直在那儿翻,想翻出入门手册。
虽然是杂记,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点门道来,冬儿边看边试,浑不知饥饿。直到高焕生喊她,才直起身去进餐。
石室变化好大,床上铺了松软的被褥,杜美美斜靠软被,赵成正在喂她喝蜜糖水。
冬儿欢呼一声跑过去,抓起她的手背贴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娘只管放心,赵叔本事最大,娘不会有事的”
赵成大为受用,真的当自个是“叔”了,老声老气曰:“莫淘气,你娘身子还虚,总要再过三五天才大好。”
杜美美眼含温情,故作不悦:“少训人,是我跟踪你,有气冲我来谁要你装模作样去找那些身外物真有本事赶紧带我出去,我顺手一抓一大把。”
冬儿这才注意到养母的武器拿回来了好几样,立马坚定地站在赵成一边:“赵叔,女人不讲理的时候不用理她。”
杜美美气恼:“女心外向一点都不假莫非你也欺负娘不能动,照样收拾你”
赵成赶紧按住:“莫乱动,要静养。等你好了,想怎么收拾全随你。冬儿快说,咱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瞧模样竟以为自己荣升家主了冬儿暗掬一把同情的鼻涕,脆儿响应道:“得令没打到身上不还手,没当面挨骂不还口。”咯咯笑着跑去桌上抓食物。
虽然还是冷食,今天的食物着实丰盛,红薯红枣地瓜青瓜摆一桌。可惜小狐狸胃口奇差:入室前,她不幸看到柳晓青边走边和高焕生共吃一只红薯。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是另一回事,就不能避一下她,可怜一下她的心脏吗
石室也不方便呆着,她抓了些食物笑嘻嘻道:“娘,孩儿练功去了。”
人的武功太高未见得定是好事情,出了石室她立马听到柳晓青的声音:“不想出去了,在这里也挺好,多宁静的地方,正好修身养性。我们就在这儿好吗”
高焕生倦倦道:“修身养性用错词了,放浪形骸沉沦欲海醉生梦死”
“你是我的酒,但愿长醉梦中。”柳晓青的声音活似在勾魂,“就想这么抱着你,我不想醒来了。焕生,小生生”
冬儿师傅杀意翻涌,王八羔子,这些话他不知对多少人说过,倒霉的徒弟却是头回听到,“小生生”生生要给他玩死了
冬儿无以自制地杀入幽会地,顿时看到儿童不宜的画面。
她脸不红气不喘,喝令:“你们一人坐一边”
高焕生欲遵令,柳小子抱着不放,头都没抬问了声:“啥事”
冬儿火压肚里,正色道:“不能提前讲,赶紧一人坐一边,快快”
柳晓青给她唬住了,依言而行。冬儿又下令:“都把左手伸出来,这么放。对了,合上眼睛,想象你们的手心在吸气呼气,就想这一件事。吸呼吸呼”
约过了一柱香功夫,她笑问:“有什么感觉”
高焕生脸露兴奋:“手心在发热,会呼吸”
柳晓青挑了一下眉,淡淡道:“气功入门。”
冬儿笑道:“是吗现在把手心足心贴到石上,再像刚才那样做。”
接下来大半天柳高二位没能再“沉沦欲海”,一直用各种方式手足背腹呼吸,其中只有几种是小册子上的,其他都是咱们的冬儿师傅发挥超常想象力折腾出来的。
折腾得相当成功,没吃没喝没睡,三个家伙照样容光焕发,
但他们不可能一日成仙,肚皮终究要饿,于是坐下来消灭从石室带出的食物,顺便研讨所获。柳晓青率先发表高论:“此乃吸天地之精华,我们现在吸的是地气。这方法跟我赵大哥教的气功练法确实不同,是修道之法”
[正文:第四十五章 拖进销魂欲海淹死你]
室外幽会被冬儿使计打断,室内二位无人打扰。
赵成捉住杜美美的一对精巧玉足捏揉输功,很高兴她没有缠脚。
小脚他见过,家里那个小妾就是标准的“三寸金莲”,有回不小心看到她拆了裹脚布在洗脚,只看了一眼,隔宿的饭差点吐出来。
足上温热散向全身,杜美美眼角有些湿润。男人她经的太多了,除了同性恋,没哪个对她不是色迷迷,就算场面上能保持正人君子的面孔,两人同处暗室,不想趁机揩油的只有死人。这位偏是“活死人”,替她擦身时都没有亵玩之举,小心翼翼仿佛她是细磁,一碰就碎。在死亡谷在谷外他也是这样,眼中只有情没有欲。若他是情窦未开的小男孩还好说,儿子都有了或者这才是君子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演戏,演到这份上,假的也成真。
赵成运功结束,起身抽去她背后的靠被,含笑道:“闭上眼睡一会。”
杜美美嘴一撅:“不要陪人家说会话。”
赵成宠溺道:“好好,我坐这块陪人家。闭上眼,说话的是嘴巴,眼睛闭上。”
杜美美眼瞪老大:“不干你会施魔功害人家睡觉,老睡老睡烦死了”
赵成无奈:“比晓青还不听话,伤还没好就忘痛,非得一天打一顿屁股。”
杜美美吃吃笑:“七少爷老被你打屁股”
赵成摇头:“小时候管点用,现在有啥用早不打了。你倒说说看,要你们这种现世宝听话,得怎么办”
杜美美偏头想了想:“太简单了,要他睡觉,陪他玩够了玩累了,他自然就会去睡。要他吃饭,饿上十天八天没有不吃的”
瞧着玉人儿叽叽呱呱眉飞色舞,赵成笑不是哭不是暗叹命苦。
柳高两人的情形他瞧在眼里比冬儿还焦急,因深知不能贸然反对,才没像冬儿那样采取行动。七少爷啥德性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一等一
死东西的未婚妻根本没死,是剃度出家做尼姑了。似柳家这等人家,未婚夫妻不能见面,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怪招,竟让表小姐认为他是超级淫魔,柳家庄是魔窟狼窝。可怜的表小姐借着为痴呆的老祖父祈福,闹了好几年要出家,近婚期以死明志硬是出了家。
妹夫对大舅子交不了差,只好把女儿出家的真实原因透露,老爷气得要杀儿。他只好带着晓青出来避避风头。老爷已有话:“只当没生过这逆子”晓青的婚事只有他来操心了,总不能娶个男孩子回家去。
没心没肺的柳晓青丝毫不知道他的赵大哥有多烦恼,吃饱肚后立马思淫欲,公然轰冬儿师傅一边去:“无论修道还是练武,都得有张有弛。咱们已经练了老半天,小神狐,我和焕生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高焕生有些难堪:“柳兄休息吧,我要练功。”
柳小子伸手扣住他:“修道是顺其自然的事,无为而无不为。红尘烦恼全都是跟自己作对搞出来的。我有时想,能克制自己当然了不起,可以成圣贤;克制不了更好,享尽人生快乐孔夫子还是私生子呢,让那些清规戒律骗鬼去。我才不在乎下地狱,估摸地狱跟这里差不离,回人间干嘛,有你足够”
可恶,直接当师傅是透明人小神狐只好滚蛋,另谋拆散这一对的高招。后面传来高焕生咬牙切齿的低吼:“我才不要陪你在这里我恨你没有你,杜姑娘会爱我没有你,我不会受那种侮辱你是个魔鬼,拖我沉沦拖我万劫不复我怎么会碰上你”
“我们是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柳晓青低叹,“小冤家,我喜欢挨你骂,喜欢抱着你,你不喜欢我抱么”
他轻轻松开手,用足勾住冤家撩弄,单手闲闲地在那起伏不停的胸前轻划。
高焕生酥软得爬都爬不起,星目半睁:“魔鬼害人精抱我”
柳晓青两眼闪闪亮:“就要害死你,就要拖你进销魂欲海淹死你陪不陪我”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会被这小子吸引了,这具修长的身子看起来健美冷硬,却敏感到只要一撩就垮下,嘴巴子凶,形体语言完全是任君为所欲为。好个迷人的尤物,出去后大可以吹吹牛:狐狸门第三代传人的处男身,是本少爷弄到手的
嘴巴由意志控制,给撩多几下的高焕生连意志也垮了:“好,陪你死快抱我抱紧我求你了”
柳晓青得意的快飘起来:“不抱要你陪我活,陪不陪”
耳听徒弟没出息的诺诺声,冬儿师傅再也看不下书,使出只要是人都会使的绝招:把柳小子的大名写在地下,恶狠狠用脚踏,一个劲在心里诅咒。
被诅咒的主儿毫无感觉,兀自用唱歌般的声音在那儿念念有词:“我让你尝尽欢爱酸楚,我要你陪我一起玩火,陪我一起打人前走过,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和我翻云覆雨有多销魂酥骨”
竟想昭告天下他以为他是谁冬儿好似着了魔,一步步走过去,立在石林暗影中注视着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
她从来不觉得性交有什么美感,再好看的人这种时候也是一回事,柳小子的脸完全扭曲了,只顾疯狂撞击身下躯体。而徒弟,真tm可恨,一付屈从的死相样就算同性恋,屈从的那个人也不该是她堂堂小神狐的弟子吧
冬儿再也受不了,不管不顾奔向石室,只有在石室,不想听不想看可以隔绝一切
刚至石室边她又急刹住步:室内也大有可能是儿童不宜,只有自己想办法做聋子。有记忆以来还没这么惨过,姓柳的你且等着,出去再见真章
“冬儿。”杜美美的声音传出,“来陪娘说会话。”
冬儿鼻子发酸,硬撑张笑脸走了进去。赵成站起身:“我去弄点吃的来。”
杜美美一笑:“够多了,吃到明天都吃不完。都坐过来,哪儿也不许去。”
一大一小在床边坐下,赵成出声道:“你合上眼睡会吧,冬儿也休息一下,有啥事我会想办法。”
杜美美摇头:“我不困,你们也别装样了。焕生和七少爷的事在这解决不了,焕生初解人事,碰上七少爷叫命中有缘。小赵,你要信得过我,说说七少爷中意什么样的人。”
[正文:第四十六章 他喜欢啥样的女人]
柳高二人在外头销魂酥骨,室内三个资格可疑的长字号人物苦脸相对,论经验是杜美美最丰富,论对七少爷的了解赵成最有发言权。
他眉头紧锁:“晓青从没喜欢过男孩子,这是犯了那门子邪姑娘家”说到这突然脸通红,脑袋低垂,似乎恨不能钻地下去。
杜美美善解人意地笑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各有所好不奇怪。七少爷喜欢年岁长些的女子”柳晓青这号德性,如果一点都不中意琼姑,恐怕不会跟她上床。
哪知赵成断然摇头。杜美美又道:“喜欢外型似小家碧玉,私下火辣的”赵某摇头。这位又说了:“喜欢外贤内慧的”“喜欢冷美人”“喜欢花木兰那型”
直说到天下各型快数尽,赵某还在那摇头。冬儿火了:“他根本没喜欢过姑娘”
赵成迟疑地点了下头。冬儿失声叫道:“他也是初解人事不可能”
赵成狠狠抹了把脸:“丢人也顾不得了。九姨娘过世后,家慈命我请下老爷恩典,由我们母子侍候七少爷。也不知哪儿做叉了,十岁那年他就把丫环们全赶出屋,连进去替他铺床叠被也得给钱。”
“什么”小神狐穿梭千年,还没遇上过这么点大就会自觉开发自然资源的奇才,才要大笑,见赵成那张脸难看得赛过抹布,硬生生吞了回去。
赵成辩解道:“他是嫌丫环缠他,就使怪招。他要十两银子才许丫环陪夜,大一岁加一两。丫环都去攒这个钱,杂活没人干了。他一点大就自己事自己做,那时我初闯江湖,十天半月回家一次,实在看不过眼,说要住他那儿,喊丫环来打扫房子。心里有气,罚他睡我脚边,结果到这么大还是这样,老喜欢睡在我脚边。”
冬儿立马想起在死亡谷中赵柳的睡觉姿式,还以为是独门防卫睡姿
赵成仍在那儿辩解:“他不是为钱,他没有赌啊嫖的败家毛病,哪会缺钱丫环又有几文钱他是好玩。晓青这种性子,若娶不到一房好夫人,我怎么放心。”
“这事该柳庄主操心吧”冬儿盯着他:“表小姐是咋回事没这人”
赵成黄了脸:“别提了,亲事打小定下的,愣给他折腾掉了,气得老爷要家法处置。我带他出来走走,又碰上琼姑。先时我想晓青有这么一个相好也不错,琼姑却打上柳家庄的主意,老爷怎么也不会许晓青入赘五毒帮的。正好我想来死亡谷,便将错就错了。晓青若能娶一房好夫人,老爷或许还认他,不然只能跟着我了。小美,你看晓青会喜欢什么姑娘”
冬儿抢先发表高见:“赵叔,他给钱给哪个女人用,那人就是他喜欢的。二十年来有没有这样的女人”
赵成苦笑:“有,家慈。他从丫环那儿弄来的钱,专给我娘买补品。”
杜美美展颜一笑:“七少爷还没定性,不用太过发愁。焕生这人,别的不敢说,他定不会用七少爷的钱,也不会给七少爷钱花。往外一走他们会碰上各种各样的女人,说不定没几天这事就不算个事。不是有那么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真有点困了,冬儿在这陪娘也行,随你赵叔去外头转转也行,就别去石林自找气受。”
赵成替杜美美弄新鲜掖汁去了,冬儿盘腿打坐,琢磨从小册子中看的内容。
把一大一小安慰好的杜美美,半点睡意没有。高焕生对她来说毕竟隔着一层,只是便宜“徒孙”,令她忧心的是养女。小丫头这点年纪就给自己弄个“徒弟”,下那么大心血,多半萌生了小姑娘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春情。首度春情不是开玩笑的事,如何是好
焕生单纯柳小子浑,两人才不会“船到桥头自然直”,成孽缘的可能性就大把。拆散必须趁早,他们的外貌武功皆一等一,到外头有了比较更麻烦。但自己去勾引“徒孙”肯定不行,勾该死的柳小子已告失败。或者再跟赵成商量一下他把那等丢人的事都讲了出来,可见发愁到苦不堪言。姓柳的混球竟有这样的忠仆挚友,他配吗
这是一餐花大心思准备的饭,还有一坛酒,好似“长”字号角色替二小摆酒过明路。
石桌移到了床边,杜美美还是斜靠软被,颇为不悦地抱怨,说她已经可以下床了。赵成只当听不见,酒不许她碰,菜不许她吃,只有掖汁喝。
柳晓青开心:“大哥,以后有人够你操心,不用管我了。”
赵成眼一瞪:“等我死了再说。我不是随便讲这句话的,对前面的路我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可有件事咱们都明白,武功是护身之法,喝了这餐酒,咱们都要好好练功。”
柳晓青立表赞同:“这地方闭关修炼再好不过,急急忙忙往前闯干吗咱们就在这练到登峰造级再出世。”
赵成摇头:“没那么多时间了,我心里那个感觉是顶多只有十天半月好拖,到时非得往前走不可。冬儿学的修道之法救不了急,改练本门功法。晓青跟我练,焕生跟着冬儿练,小美把身子调养好马上练。”
柳晓青眉头紧皱又不便反对,一把将高焕生搂进怀中耳鬓厮磨,仿佛生离死别。
冬儿咧嘴:“练功又不是从早练到晚,都在这个石林里,会有张有弛的。”
“那一天练多久”柳晓青眼珠乱转,“十天半月能长进多少不如听其自然”
杜美美扑哧一笑:“前阵我还老纳闷,本狐不是没见过世面,咋瞅见七少爷就追在后头跑呢这会算明白过来了,咱两个可真叫像得紧七少爷的话我赞同,整天练功没得玩,还不如伸长脖子一刀给人宰了算。一天就练两个时辰吧。”
柳晓青抓了下头,他还是想有点长进的,于是道:“两个时辰太少了些,四个时辰差不多。”
赵成黑下脸:“八个时辰,少跟我讨价还价”
冬儿嘻嘻一笑:“赵叔,六个时辰算了,不然有人会满肚怨气。”
[正文:第四十七章 小神狐的授徒绝招]
巧唱红白脸大获成功,柳晓青乖乖跟着赵成练功去也。
赵成何许人,纵横天下的魔刀恶主,六个时辰下来,把他家七少爷练得啥子淫念都没了,趴那儿饭都没力气吃。
高焕生颇为不忍,拿出本门绝活替他松骨。柳小子哼哼叽叽:“我要改投狐狸门,我要练轻松功夫。”
高焕生苦笑:“成你先歇会,缓过劲再来陪我练狐狸门功夫。”
狐狸门功夫主要在夜间练,柳晓青练功时,高焕生猫在石屋休息,若练完了他还有劲替人松骨,那才叫奇迹。
但闻冬儿师傅一声唤:“徒儿快过来。”
高焕生打点精神迎接地狱式特训,听到更为亲切的声音:“咱们今儿啥不干,跳舞。”
话说久闲的柳晓青突然进入非常状态,一口气睡了近五个时辰,然后晃悠悠去寻小神狐师徒,然后看到了一付相当养眼的画面他还不知道他的小生生跳舞跳得这么棒: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飘飘兮若流风
武林中看别家授徒乃大忌,但如今情形特殊,况且七少爷打算做狐狸了,于是得到小神狐慨然许入:“焕生说你也想练本门神功,让我瞧瞧你是不是可教之材。”
七少爷有气,谁不说他的资质一等一没学过跳舞,比划总会,当下手舞足蹈起来。
小神狐频频点头:“还行,赤足入场,请”
七少爷立即朝小生生凑过去,才一入圈,一跟头翻了出来,怪叫一声:“啥玩意”
高焕生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毛辣粉。”
小神狐细加说明:“就地取材配的,有蝎子口涎毒蜂尾掖七彩虫粉大蓑蛾翅红蜘蛛脚黑蝙蝠”
“快给我解药”七少爷痛得呲牙咧嘴,两只脚板不敢触地,只能施展轻功悬空中。
小神狐点头:“好的,等我配出来就给你。”
小生生一脸悲怨,用呜咽般的声音提点:“一般来说那是不会有的,我从没等到过。谁叫你一脚踏个实”
柳晓青狼狈窜入石屋向玉狐求救。杜美美掩口而笑:“这丫头,哪有这么狠的我教她的时候不过用痒痒粉。”
柳晓青立马感到小神狐心地慈悲,起码没让他就地打滚。
据玉狐指点,疗治毛辣粉可以试试把脚浸在流动的水中,不断运功冲向脚板。
地下宫潜流不少,没劳七少爷苦寻就找到了流速甚急的一条。在把两只脚浸到皮打皱可以一揭就起之后,他算是脱了灾。
但六个时辰的练功分秒不能少,他只好静坐于地抵御赵成急风暴雨般的攻击,到结束时头一歪人事不醒。
苦难的日子过得快,眨眼四天过去,七少爷基本适应了状况,惊奇高焕生似乎没有太大反应。这位诉苦:“我哪有过一天好日子她在我骨头里种了刺,天天都要运功冲击,不然痛到经脉寸断。她说等武功大成了就没事,可这两天她又在我经脉里种了刺,说我修道成仙了就没事”
什么狗屁得道成仙,铁定是加码种刺苦难永无尽头啊,柳七少明智地放弃了做狐狸的梦想,哀叹:“小生生好命苦另投明师吧,我赵大哥不会使荫招磨人。”
高焕生冷冷道:“他的阳招见识过了,半斤八两。哼,家里有夫人还要缠着杜姑娘,我以后定要跟他公平竞争”
“小没良心,在我怀里还要想着杜姑娘五十步笑百步。”柳晓青挑起他的下巴:“杜姑娘和我一样做不了安份人,我还不高兴赵大哥看上她呢。”
高焕生眼一亮:“赵大侠不可能娶她,你们是要娶处女的你应该提醒他,跟杜姑娘在一起有损他的名声,他母亲不会允许。至于你对我,一时兴趣罢了,我们如今是在地下,出去了,给人知道也有损你大家公子的身份,对不”
“多谢提醒”柳晓青贼笑:“我正愁怎么拖大哥下水,托狐狸门的福,我可以不做大家公子,大哥可以不做大侠,太棒了小生生,我就喜欢和你颠鸾倒凤,看你怎么摔了我。摔啊,赶紧摔开”
积了几天的欲火大暴发,这两位变成了一摊泥,两个事实师傅只好宣布放假一天。
冬儿垂头丧气:“难道真个缘来挡不住算我白教了这畜牲”
赵成疲倦道:“是晓青不好,或许他真心喜欢上了焕生,长这么大他没追过谁。”
冬儿怒道:“凡事有开始,出去后他就是祸害人间的大淫虫”
杜美美一样泄气,强打精神劝道:“放眼武林有几个焕生这样的我想不出第二个。看开些,有些事不是我们想拦就能拦住。”
冬儿恼火:“这么笨的是没第二个我发神经才会收个蠢货当弟子且瞧着,七少爷不会有啥事,他就铁定玩完,谁都能想骑就骑本丫头没这徒弟”
杜美美道:“七少爷待他好就不会。”
赵成道:“这正是我发愁的事。事到如今,男娃我认了,可晓青没长性在家里乱来还没事,自家丫环,大不了养着。他在外头这等胡来定会身败名裂,老爷也容不下他败坏家声。小美,他跟你像得紧,如何才能让他收性这也是为焕生好。”
杜美美苦笑:“难。左不过谁对我真好,我也会对他好。再一样,我不会似七少爷这等没节制。或许男女有别吧,不瞒你说,色相只是我的武器,不会真的沉进欲海。”
赵成眼一亮:“他这种情形是头一回家里丫环没一个失了守宫砂,他只跟妇人乱来,完事了就把人轰走,若人家不肯走,他走。”
杜美美失笑:“冬儿,你不该吓跑七少爷,这徒弟绝对不会白费心血。”
冬儿鼓眼:“本丫头的徒弟本性纯良第一混世魔头是本丫头当的,论不到他们”
赵成哭笑不得:“人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歪师出正徒只有小神狐。还别说,焕生这人我看他怎么都坏不起来。晓青才叫人发愁。发现他收丫环的钱后,我娘留下陪过夜的,其他的全打发了,再买的丫环都没姿色,谁知给够银子他照干。”
冬儿恨不能说索性让柳小子去花柳巷挂牌,思及还得靠赵成带出地宫,干笑道:“七少爷乃天纵奇才,超脱色相可登仙榜。是本丫头的徒弟太混账,诱七少爷破了功。”
杜美美忽道:“或许有法子且容我想想。”
[正文:第四十八章 有心治病挥刀自宫]
杜美美身体终于大好,可以啃红薯吃地瓜了,转着眼珠窃喜:“本狐大难不死啥事没有,那道士却没能渡过劫,没死翘翘也惨喽唉,说起来这人怪可惜的”
冬儿探手摸她脑门:“娘,你确定脑瓜没坏”
高焕生接腔:“他最好死了,不然迟早找他算账”
杜美美道:“不许你存这种念头。他算不上坏人,是病人。我估摸他以前大有身份,王孙太子都不一定,看这地宫,是寻常人能建的不知他怎么会犯上这种病,做起来没完,什么都不管不顾,没人顶得住他,他自己就算是神仙也终有垮掉的一天。多半为着这事给仙姑关到地下宫来了。我听到他们争吵,仙姑说他这么下去永远别想返回人间。冬儿,你拿的那本书里头有写如何才能清心寡欲么”
冬儿掏出薄绢册递给她:“不是有,全是说这些。”
杜美美翻了翻,又叹:“可怜一表人才,才高八斗,还精研歧黄,却救不了自己。他一个劲对仙姑说他在渡劫,只要能克制自己就渡过去了。可我看他像赌鬼发誓不赌了。起初他是施手段令我沉进欲海,到怎么做我都不动弹,他就开始施虐。仙姑翻了脸,把我从他身边带走了。照这情形,肯定有女人死在他的手上,以他的身份,对方肯定也大有身份,只好避世。唉,只怕他已经给仙姑关起来了,现今连在地宫都不能随便走动。小赵,这些天你看见他吗”
赵成摇头:“我踢了他不知多少脚,疗伤也要好些日子。”
冬儿忽地拍了下头:“他没疗伤他想跑去死亡谷抢女人,仙姑姑就把那条路封了我说仙姑姑怎么会突然发神经他准死了不对,有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仙姑姑应该是等他走到某个位置才炸的,娘说的对,他多半给关到笼子里去了。”
八只眼睛齐齐看着他,冬儿两手抱头不敢对视,叹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说,死亡谷的人全死了。仙姑姑说是她杀的,说是为我杀了那些人,我一头雾水咋都想不明白。如今可算弄明白了,人不是仙姑姑杀的,是道士。娘不见后,他便跑去死亡谷抢女人,谁会是他的对手不对,不至于全杀光啊,抢了一个女人他就会回来。哎呀,那女人定给他整死了,他又跑去死亡谷抢人,仙姑姑就炸断路把他关起来了。但他本事太大,仙姑姑怕他脱困,便下手杀光了死亡谷的人。以前这地方就是七星伴月的禁地,关的就是他不好,谷中无人他会往外跑,赶紧想法子给圣姑报个信”
柳晓青道:“慌啥他出不了死亡谷,不然早逃走了。而死亡谷再开谷还有四个多月,只要我们能顺利出去,时间大把。你且把前后经过细细说一下。”
冬儿便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讲了,恐高焕生承受不了,索性将事情揽上身:“我骗了仙姑姑,说焕生是我师兄。她说焕生挺好什么的,我就把谷里发生的事告诉她,说我才瞧不上这号角色。所以她那天说死亡谷的人给她杀了,我以为真的是为了我,又闹不懂这有啥必要杀人她也没收我为徒,凭啥对本丫头这么好为了道士杀人就说得通了,道士肯定是没见到女人时不犯病,一见就发病,见的越多越糟。怪事,仙姑姑也是女的,他见到仙姑姑怎么不会犯病打不过”
杜美美叹道:“他见不到仙姑,只能听到声音。罢了,都别这付哭丧脸,入死亡谷的人本来就是九死一生,技不如人白死。”
冬儿脸发白,将绢册扔地下:“什么清心寡欲,狗屁用没有本丫头必得想个法子不长大了想起她夸我资质好,脊背都发毛,难不成本丫头有可能变成道士那模样”
高焕生沉沉道:“你绝不会变成那种人,某人可能会。那道士真的有心治病,无需修道,挥刀自宫就行了”
柳晓青苦笑一声:“我一直弄不懂为啥万恶淫为首总想食色性也,你情我愿算什么恶事倒是我错了,这种事一样会要人命。谷里的人全死了,他却活着,岂有此理”
杜美美道:“他活着才是最大的罚,受活罪。他那天对我说没人要我,没人理我,听着真叫人难受。我没遇到过比他更让人销魂的男人,可就在那种时候,我也知道接下来没好事。他一样清楚,说你也会不会要我。他怎么会犯上这种病”
高焕生老声老气道:“病由心生,这种人罪大恶极,不值得同情”弯腰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