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离许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十字路口,苏然坚持着叫顾潇停车,说自己在这里下就可以了。
自从顾潇开始追求苏然,每一次,苏然都不让顾潇送她到许宅门口,而每一次,顾潇也都配合着苏然只停在十字路口。每次都坐在车里看着苏然的身影慢慢消失掉,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还要给她发短信,询问她是否平安到家,最后以一个晚安结束。
可是这一切,苏然都不知道,她不知道顾潇的每个凝望的背后,藏着多少温柔;她不知道顾潇每夜向她诉说的晚安,包含了多少句我爱你的告白。
苏然解下身上的安全带,准备下车离开。
顾潇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忽然一把拽过苏然的胳膊,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还没等苏然缓过神来,顾潇的唇便栖上了她的嘴,深深地,狠狠地吻着这个心里一点也没有自己的女人。
那个吻里,一点甜蜜都没有,全是伤痛和心疼。
苏然以为顾潇是绅士的,顾潇是从来不发脾气的,顾潇是温文尔雅的,她从来没想到,顾潇也是一个男人,也有男人的自尊和暴戾。
苏然在顾潇热烈的吻下挣扎着,可是越挣扎,吻得越狠,她根本无处遁逃。
想到顾潇对自己的好和自己永远也补偿不了的爱,苏然渐渐地放弃了抵抗,任由顾潇的吻在自己的唇边肆意横行,也不挣扎,也不回应,像是一种逆来顺受的偿还,不喜不悲的忍受着。
顾潇感觉都苏然的毫无反应,立刻松开嘴放掉了怀里的苏然,气恼的握住她的肩膀,“你为什么不再挣扎,不再反抗?”
苏然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她简直搞不清楚,顾潇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挣扎,不对吗?”
顾潇看着这个懵懵懂懂的女孩,简直气结,她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可是,可是你也没回应我啊!”
苏然忽然有点尴尬,她还从来没有回应过别人的吻,就连对许流年,也没有。想到许流年,她就感到一阵慌张,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苏然紧张的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随便应付着:“我,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顾潇没想到苏然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忽然有点喜出望外,偷偷笑着。
苏然斜着眼睛偷看着顾潇,发现他的嘴角竟然有一丝笑意。突然恍然大悟,天啊,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她的言外之意难道是,自己不感冒了就会回应他的吻了吗?
chapter27 恨·不得
苏然的烧是退了,可是嗓音大变,完全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王姨急着给她又是炖雪梨又是熬红糖姜水的,紧张的不得了。
苏然哑着嗓子笑着说:“没事了,王姨,快别忙活了。打过针,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
母亲和许世钧也在一旁嘘寒问暖,只有许流年,熟视无睹般,看着公司的报表和文件。苏然总觉得,许流年好像把对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转移到了报表文件上。
她恨那些报表文件,难道,她在吃它们的醋吗?
夜里。
苏然口渴的厉害,划拉着桌面也没摸到水杯,迷迷糊糊的也不记得水杯放在了哪里,索性翻个身继续睡过去。
恍惚中似乎有人进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潜意识里苏然感觉那人没有恶意,也不确定真的有人进来过,索性也不管是谁,晕晕乎乎的继续睡着。
等苏然又渴的难受想喝水的时候,在桌面上一划拉,果然就摸到了水杯,咕嘟咕嘟的喝几大口,转身又睡过去。
苏然睡得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咳嗽不止,前半夜一直睡不踏实,直到后半夜才恍恍惚惚的睡了一会。
早上。
苏然醒过来时感觉身上的沉重感减少了很多,赖在被窝里又发了一会呆,忽然想起来昨天半夜的事情,连忙爬起来看着床头桌,上面果然摆着半杯水,证明着昨夜的一切都曾真实发生过。
苏然下楼坐在餐桌旁,边吃饭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一大家子的人,所有的人都和往常一样,看上去谁都不像会半夜来到自己屋子倒水的人。
苏然偷偷观察着许流年,见他黑着一张脸也不搭理自己,真的好像一点也不知情的样子。可是她心里却暗暗希望着,如果是许流年,该有多好。
“苏然啊!”许世钧的一句话打乱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她转过头假装专心的看着继父的眼睛。
“你身体不舒服,今天特准你请一天假,在家休息吧。”
“没关系的,不难受了。”苏然不想在公司里太多特权,坚持着。
“嗓子都哑成那样了,还说没事。”
许流年看也不看苏然一眼,在旁边接话说:“就是啊,在家休息吧。”
许流年终于搭理自己了,苏然刚要激动,可是许流年说的下一句话差点没把苏然溺死在喜悦的海洋中。
“别把公司的人给传染了。”
等到大家该上班的都走了,剩下苏然在家里,竟感觉到了严重的不适应。以前每天懒在家里的时候感觉还好,可是习惯了上班的忙碌生活,突然闲下来,竟不知该做些什么好了。
母亲和王姨在家照顾着这么一个病号,又是削水果又是做汤的,苏然举得自己又没得什么大病,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点。
母亲拿来体温计,非让苏然量一下。
“呀!你还发烧呢!三十七度五。”
苏然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无奈的笑着说:“哪有啊,三十七度二是标准体温,你会不会太紧张了。”
王姨给苏然递来白开水和昨天去医院拿的感冒药,“要不还是去医院打一针退烧吧。”
苏然一仰脖,咽下了药片。好吧,反正在家也无聊,不如出去走走。
苏然披了一件外套,独自离开了许宅。
深秋的白昼,有风,却很舒爽。
苏然没打车,也没给任何人打电话,一个人在街上悠哉悠哉的散着步,竟无意中又去了昨晚来过的那家医院。
苏然想起一个人,于是她转身去医院门口买了很多滋养润肺的补品。
这个时间正是倪裳上班的时间,病房里只有一个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苏然轻轻的走进去,把补品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坐在旁边细细打量着倪裳的母亲。这个女人虽然年事已高,再加上重病缠身有一丝疲惫苍老,但是细看五官眉眼,真的和如今的倪裳一样美丽动人,想必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吧。可惜美人迟暮,岁月催老,晚年的光景竟如此惨淡,还好,她有贴心的女儿,倪裳。
想到倪裳在公司的隐忍和委屈,苏然就感到十分难过。若是让这位母亲知道,恐怕宁愿一死也要成全女儿前程的吧。
苏然正望着熟睡的倪裳母亲发呆,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位医生后面跟着一个小护士进了病房,他们看见苏然有点诧异的问:“你是倪玉梅的家属,还是倪小姐的朋友?”
苏然站起身,颇为尴尬的解释说:“我,我是倪裳的朋友,来看看阿姨。”
医生听到苏然的话显得很高兴,“那太好了,倪玉梅虽然动过手术,但是病情并不乐观,癌细胞随时还有扩散的危险,多些人来看望她,也许心情好了对病情的恢复有益。”
苏然笑笑说:“那就拜托医生了。倪裳她,就这么一位亲人,特别的不容易。”
身后的小护士忍不住说:“就是啊,那么多年了,倪小姐每天都来照料,也不见有人和她一起来,那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什么都自己扛。”
苏然看护士手上托着医用铁盘,里面是一些药剂和针管。
“那你们先为阿姨看病吧,我先走了。”
苏然一个人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心里想着倪裳的境遇,就感觉一阵心痛。许世钧,怎么能为了公司的利益这样利用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呢?
倪裳的母亲,倪玉梅,倪玉梅……
这个名字怎么感觉那么熟悉,是在哪里听到过吗?可是倪裳并没有和自己说起过啊!
“最近医院里新进的实习小护士很多,你把这些人的编制重新整理一下拿给我。”
苏然走过医院大厅里的护士接待处,无意间听到了护士长对下面人员的工作安排。
“编制,对啊,不就是前不久她整理过的世罡员工编制嘛!”苏然隐约记得,那上面出现过这个名字。
“苏然?你今天不是请病假了吗,怎么来公司了?!”
“啊,我,我找点东西,落在公司忘拿了。”苏然要找到那本员工编制表,她要确认自己记得没错。
果然,发现了“倪玉梅”的名字。在世罡成立的第五年,她曾任董事长秘书一职,只是在职时间特别短,不到一年就辞职了,从此也再无记录。
这两个人,果真是同一个人吗?
苏然找到公关部。
“倪裳,你出来一下好吗?我有事和你说。”
倪裳跟着苏然走到办公室外的露天阳台上,没等苏然开口,倪裳先问到:“你声音有点……难道你感冒了?”
“啊,是啊,有一点。”
倪裳想了一下,“是那天,你把衣服给我,冻着了吧。”
倪裳难得问得小心翼翼,看来苏然的真诚,她懂了。苏然特别高兴看到倪裳对自己不再有冷漠的距离感,笑着解释说:“没有,不是。我自己愿意到处瞎玩,又赶上夏秋换季,难免感冒,没事,不严重。”
倪裳点点头,“哦。那就好。”想了一会,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抬起头看着苏然,直视她的眼睛说:“那你找我是?”
苏然犹豫了一下,严肃地对倪裳说:“你的母亲,是不是叫倪玉梅,二十五年前,曾任职于世罡,现在因癌症住院?”
倪裳的眼神渐渐冷下去,用尖刻的目光看着苏然,冷冷地问:“你调查我?”
“不,不是的。”
苏然忙着解释,“我因为感冒去医院,没想到意外的看到你去看望你的母亲。从护士的嘴里得知阿姨的名字。你也知道的,我在世罡整理过职员编制,所以联想到这,想向你证实一下。”
倪裳皱着眉听着,她特别不喜欢自己被别人窥视的一览无余的感觉,刚要开口,苏然连忙接着说:“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我记得世罡对曾经工作过的员工的福利待遇还不错,如果阿姨确实在世罡工作过,那么我可以帮你申请退职人员优待。你知道的,我是行政部的,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啊。”
倪裳忍住爆发的情绪听着苏然的话,等到她说完了,倪裳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尽量不发脾气的对苏然说:“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苏然有点着急了,“你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抗呢?如果争取到员工优待,你的生活负担也可以减轻一些啊,总不至于……”
苏然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尴尬着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倪裳被苏然的话彻底激怒了,她直视着苏然的眼睛,“优待?!你怎么那么可笑。我母亲在公司的时间连一年都不到,哪有那么多好事轮到我们这些没权没势没背景的人身上?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大家小姐,无忧无虑?”
苏然不管倪裳的愤世嫉俗,也不管她对自己有多少嫉恨,急着对她说:“我帮你申请,只要你提出来,我就帮你弄到。”
倪裳冷笑了一下,“你是真傻还是特地跑来嘲讽我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恨不得在许董事长的面前消失吗?怎么还好意思跑到他的办公室要福利要待遇!?”
倪裳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隐忍许久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带着责备和被人撕去伪装的羞耻感,直视着苏然的眼睛。
苏然被倪裳的话问到了,她确实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她想过,跟着难过?